“应当不是诬告,当时我小不懂事,但随着年龄渐长,回想起小时候的所见所闻,我的父亲的确不是一位好官,家里的很多金银珠宝都来路不正,家父是罪有应得。”
“好吧,是我想多了。”
后世的网络小说里但凡主角团成员有人背负命案或者被抄家灭门那就一定有冤情,是诬告。然后在正义凛然的男主角带领下查明真相,伸张正义,罪首得到伏诛。
那穿越而来的丁承平当然认为自己是这片天地的位面之子,得知身边的女人经历抄家灭门的悲剧,自然而然的觉得其中有怨情,所以才堂而皇之的问出口,打算施展才能为佳人平反冤屈。
但女人突然告诉他,家父是罪有应得,抄家灭门不冤。
你说尴尬不尴尬。
我都已经做好了丁尔摩斯的准备,让柯南附体,金田一上身,正打算帮你一顿分析指点迷津,在迷惑重重中为你指出那隐藏的唯一真相,你来一句罪有应得,其实不冤,这还让我怎么接话?
所以说网络小说害人,看多了就会有这种先入为主的惯性思维。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被迫害妄想症?
不知道能不能治,在线等,挺急的。
这就难怪历史中的那些大人物或多或少的都会疑心比较重。
东汉枭雄曹操自诩梦中喜杀人。
大唐李二一定要亲眼看着李靖咽气。
大宋太祖搞了一出杯酒释兵权。
大明朱皇帝非得诛杀七十好几的李善长满门。
难道这说明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权臣又或者是皇帝?
丁承平打了个冷颤不敢接着想。
这几日整个晃县都笼罩在战争的阴霾之下。
街道上不时的有大批头戴青色帽子的军队进来又出去。
城门口的公告栏处贴着征兵以及征粮的告示。
百姓们行色匆匆,脸上也是极为惶恐,偶有年轻力壮的男子被强行拉去充军。
过年过节都从不关门的店铺大多紧闭着门,就算有几家开门的,也是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柴米油盐酱醋茶等生活必需品价格飞涨,而且还时常断货,想买都买不到。
孩子们不再像往日那样敢在街上嬉笑玩耍,而是紧紧跟在大人身后,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如今城里的百姓也被严禁出城门,哪怕有路引也是白费苦心。
哪怕是再无知再对时事不敏感的人,也知道将会发生大事。
战争的硝烟已经临近,紧张的氛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每个人都在惶恐中等待。
丁承平来到县衙。
衙门大堂里站满了人。
“启禀监帅,这些人都是在城门口鬼鬼祟祟之徒,小人担心其中或有朝廷探子存在,因此全部带了来,还请大人决断。”
丁承平立马往嫌疑人中看去,打算凭借自己的千年阅历与看过不少侦探影视剧动漫的经验第一时间来判断谁是敌方哨探。
“阿弥陀佛,贫僧慧明是黔州郡凯县三江镇甘露寺僧人,欲往丨州泰安县报国寺云游求学,途径贵县就被城门口的士兵抓捕而来,这是小僧的通关引碟,还请大人明察。”
丁承平皱着眉点了点头,心理琢磨道:有通关引碟为证,而且出身何处欲往何处也说的明明白白,当然,是不是真有什么甘露寺,报国寺也没人知道,但听起来确实不像探子。
第二人是一位游医。
年龄不大但身背药篮,手摇虎撑,身穿文人式样的对襟长袍,只听他说道:“在下是游方郎中,自幼随师父习医,精通针灸、汤药及江湖急救之术。行医多年,走南闯北,今日只是途径贵县,但若不弃,也愿以微薄医术解救城中百姓疾苦。”
这人似乎有点问题,没说姓名没说出身何处,也没主动拿出路引,居然还想主动留下,而且年龄不大,这人有点像探子。
罗靖岳面对这些人的自我介绍时一句话没说,眼睛看向了第三人。
第三人是一位行脚商,也叫做卖货郎。
这位货郎个子不高,似乎有些驼背,脸上身上都是黑漆漆的,手上皮肤也是皱皱巴巴,有着明显老茧,身穿灰色的麻制衣物,短衣配长裤,将裤脚扎进了鞋履,脚上穿的是布鞋,但底子较厚,而且颜色各异,与文人装扮截然不同。
或许是有些紧张,见罗靖岳盯着他,他只是不断的重复着“小人,小人,小人不是奸细,不是奸细。”
从外形装扮肤色来看,丁承平愿意相信此人不是间谍,但一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说话如此结巴又感觉有点过了,装的太假,反正无法确定。
第四人是一位说书先生。
此人脸色发黄、消瘦,留着浓密胡须,只看外表的话,大概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但此时空的百姓普遍显老,或许真实年龄没有这么大。
穿着宽大的蓝布长衫,衣襟上还绣飞鸟图案,给人一种坏鬼书生的感觉。
手持一把木质纸糊折扇,脚穿黑靴,是几人中说话嗓门最大的,说起话来也算井井有条。
“在下姓李,名齐微,自幼习得些唇舌功夫,走南闯北说书为业。今日恰逢途径贵地,被差人当作奸细抓捕,还请大人还我清白之身。”
有名有姓但无籍贯,只说途经此地但没说去往何处也没说去干何事,此人大有嫌疑。
丁承平对此人印象不佳。
最后一人是一位厨子。
丁承平无论是在彭家还是客栈见到的厨子大多穿戴宽大围裙,这是为了保护衣物不被油烟食材所污,但此人身穿白色窄袖上衣并没有系上围裙。当然,也跟他没有身处需要工作的厨房环境有关。
只听他说道:“在下陈二郎,就左近下坪镇人士,现任职于卫县钱家客栈,近日得老乡来报,家中死了亲人,所以特回来奔丧。”
那么以上五人中谁是朝廷探子呢?
丁承平的眼睛在五人中来回巡视。
这真是:
县衙的大堂里,被五个影子拉长,
和尚从光鲜的袈裟里掏出路引,
游医的药箱里,藏着未愈的刀伤。
卖货郎的扁担吱呀作响,
话未出口,先抖落一地慌张。
说书先生的眼睛在暗处发亮,
像窥伺猎物的狼。
厨子的眼睛望着故乡的土,
奔丧的泪,却比刀锋更凉。
五张脸,五张谜底,
谁是敌人的探子,
谁,正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