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辰愣住了。
不是因为顾小双受伤——
而是因为,轻敌!
从修炼那晚开始,他就像开了挂的游戏角色,一路顺风顺水到现在。
除了最初在破解灵文时,跟李阳那帮老狐狸斗智斗勇,稍微动了点脑子——
此后,
呵,此后就是躺赢。
神念的爆炸式增长,让他拥有了碾压凡俗的错觉。
哪怕功法进展缓慢,但每层带来的专属能力,都足以让他在这个灵气复苏初期的世界里,横着走。
身边的人?
一眼扫过,全是凡人。
顾家这种所谓的百年世家,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会点古武的普通人。
哪怕是此刻,他甚至都没产生真正的危机。
只觉得这世间万物,不过如此。
但——
现实狠狠给他上了一课。
他居然真的信了这帮东洋鬼子会正面刚。
原来井底待久了,真的会把井口当成整片天空。
他看着顾小双苍白的脸,看着她身下那片越来越大的血迹,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愧疚,再到……平静。
刚才——
那三只式神,明明是冲他来的。
可在最后一瞬,轨迹偏了。
偏得那么精准,那么恶毒。
般若面具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得意:
声东击西,懂吗?支那小鬼。
他用蹩脚的中文,故意把每个字咬得很重,像是在品味什么美味:
你这个蠢货,居然提醒我们不要分兵?他夸张地拍了拍手,哦,帝国的武士们应该感谢你!
周围几张面具后面,同时响起了轻蔑的嗤笑,那是看猴戏看到精彩处的快意。
八嘎,你看他那个表情——
还以为自己能够力挽狂澜吧?
支那人就是这样,自作聪明。
般若面具走近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远处趴在地上,咬着牙一声不吭的顾小双:
支那女人倒是有骨气。
不过没用。
他重新转向丁辰,笑得格外阴冷:
你知道吗?我们本来确实是要杀你的。
但你提醒得对——六打六,不好分兵。
所以,多亏了你的,我们才想到——
先减个数。
心心!顾婉清惊呼一声,从角落处冲出。
她蹲下身子扶着妹妹,颤抖着手查看她的伤势。
心心,你怎么样?
般若面具停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哟,还有一个。
而且还是这般的水灵标致。
他那双藏在般若面具后的眼睛,此刻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着。
月光下,姐妹俩一个清丽淡雅,一个英气逼人,皆是绝色。
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一股邪念突然涌上心头。
目光掠过站在一侧的丁辰,他心中冷笑。
根据掌握的情报,这个瘦削的年轻人不过是一个会点医术的普通人罢了。身上连一丝气息波动都没有,显然就是个废物。
现在六对五,优势在我!
他打了个手势。
其余五名阴阳师会意,齐齐调转攻势,再次朝场中顾云策等人扑去。
而他自己,则狞笑一声,双手快速结印。
先解决这个碍事的,然后再好好这对姐妹。
战局瞬间倾斜。
一道漆黑的符咒在空中燃烧,化作一条狰狞的黑蛇,裹挟着阴森可怖的死气,朝丁辰当面袭来。
那黑蛇张开血盆大口,獠牙森森,眼看就要将丁辰吞噬。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就是要一击必杀!
姐夫,快躲开,那东西不能沾!
顾小双趴在地上,全力呼喊。
丁辰看着那条黑蛇。
说实话,他现在脑子里很乱。
刚才那一通拍照,看似荒唐, 实际上他一直在暗中观察——
观察这些东洋玩意的力量本质,式神的攻击模式,以及评估自己的月华星纱到底能不能防住这种攻击。
结论很明确。
式神本身不过是傀儡,真正的威胁在于阴阳师手中的法器和符咒。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谁都懂。
可惜顾云策他们被式神围困,想绕过式神直接攻击阴阳师本体,根本做不到。
但现在——
呵呵!
那条黑蛇来势太快,距离又近,丁辰就这么站着,像是根本来不及闪避。
可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被当场吞噬的瞬间——
黑蛇像是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猛地一滞,然后诡异地消融。如泥牛入海,转瞬无踪!
丁辰浑身一震。
一股股精纯的能量,沿着经络狂涌而入。
三处穴位同时发热。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呻吟的叹息。
卧槽!
这是……
新的元气归藏之处,鸠尾穴、太溪穴和幽门穴!
原来,
阴阳师的符咒、式神之类的法术,原来本质上与修士的真气并无太大区别。都不过是供老子开窍的养料罢了。
他抬起头。
眼神,变了。
呵呵,
既然如此……
般若面具愣住了。
他看着毫发无伤的丁辰,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脸上的笑容僵住:
怎么可能......
丁辰活动了一下脖子,骨节发出咔咔的脆响。
他脸上那种慌乱、愧疚的表情,一点点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
你知道吗?
他开口,声音很轻:
我其实挺讨厌打架的。
太累。
而且——
他指了指地上的顾小双:
容易出人命。
般若面具下意识后退半步。
这小子身上的气息......
怎么突然变了?!
丁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么,猎杀开始了。
一指点出,玄天点星手!
那名阴阳师还在震惊于自己引以为傲的死气符咒竟然毫无作用,突觉胸口一麻,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浑身抽搐不止,甚至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
那般若面具也随之跌落,露出一张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
哼,声东击西是吧,这个账,老子记下了。
丁辰收回手指,轻轻吹了吹指尖,像是在吹散什么看不见的灰尘。
他转身。
战场另一侧,情况已经糟到了某种美学意义上的极致。
澹台清雪跪在地上。
古琴在三步之外,她正一寸一寸地往那个方向爬。衣裙碎成了某种行为艺术。她咬着嘴唇,倔强地向跌落在地的古琴爬去。
那名阴阳师站在她身后,笑得很得意。
顾云策的右臂以一种违背关节构造的角度垂着。
江临川的胸口中了一记重击,此刻正靠着假山大口喘气,嘴角不断溢出鲜血。陈修和孟浪背靠背,身上还残留着幽蓝的狐火,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这才不到一分钟,刚刚还打得有来有回的几人,几乎就要被团灭。
丁辰站在原地。
他的目光扫过那五名阴阳师,又扫过地面上若隐若现的符文纹路,像蛇一样缠绕交织。
每当一名阴阳师出手,其余几人的气息就会同时攀升。
此消彼长。
怪不得。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
声音不大,却莫名让所有人都听见。
感谢你们,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