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笙郡主的葬礼也因为在新婚夜惨死的原因草草结束。
笼罩在妖物作祟的阴云下,成为宫闱秘辛中一道不敢触碰的伤疤。
鹤守月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幽灵,带着一身遮不住的死寂,正式出现在了女皇的贴身护卫序列中。
“鹤守月,拜见陛下。”
“你以后就跟着朕身边,下去吧!”
鹤守月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无声的控诉。
提醒着女皇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切,因为她内心深处对贺茂忠行那份隐秘而扭曲的占有欲所带来的血腥后果。
女皇起初对这个式神的感情是是极其复杂的。
因为他见证了平笙的死亡,让她觉得自己无比的卑劣。
另一边又因为他是贺茂忠行留下的式神,再加上那有两分相似之处,她也想通过他了解贺茂忠行……
不过大多时候鹤守月沉默得像一块石头。
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只有在听到妖物、线索、追查等字眼时,那双沉寂的眼眸才会骤然聚焦,迸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
那份刻骨的恨意,甚至让女皇感到一丝畏惧和疑问:“一个人的死能对一个式神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吗?”
“平笙,就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
“鹤守月,希望,留下你不会是个错误。”
鹤守月尽职尽责地履行着贺茂忠行赋予他的守护女皇的职责,但他现在的心思已经发生了转变。
现身守护在女皇身边也带着算计,所有的算计都围绕着那个唯一的目标:复仇。
他敏锐地察觉到女皇对贺茂忠行那份压抑已久的情感。
“原来,你喜欢的也是贺茂大人,怪不得她这么急匆匆的就出嫁了。”
“怪不得,她突然不再找你,说她在这皇宫之中没有了朋友。”
……
鹤守月通过继续观察,发现女皇时常在夜深人静时,对着贺茂忠行曾经住过的偏殿方向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描摹着没有脸的一张画像。
她的叹息里,充满了求而不得的幽怨和对过往时光的怀念。
鹤守月作为被贺茂忠行创造出来的式神,他怎么会认不出那个无面画像画的是谁!
通过这些发现,一个完整的计划在鹤守月的心中构成:
“我需要力量,需要更大的权力,需要调动这庞大帝国所能调动的所有资源。”
“只有如此,我才能撬开那些现在的我无法触及尘封的秘档。”
“才能派人深入那些凡人无法触及的禁忌之地。”
“才能布下天罗地网,揪出那只无形无影连我未能看清的凶手。”
而力量与权力的钥匙,就握在这个拥有至高无上地位、且对主人怀有不一样情感的女人手中。
如何取信于她?
如何让她心甘情愿地将权力赋予自己?
鹤守月低头,看着自己水中模糊的倒影。
那张脸,有两分同贺茂忠行相似。
这个计划残酷,会让人失去自我,从此成为另一个人影子或者替身。
但,确是现在最好,最有利的办法。
一日黄昏,女皇屏退左右,独自在御花园中漫步,背影萧索。
鹤守月如同影子般跟随在数步之外。
“鹤守月。”
女皇忽然停步,摘下一朵盛开的鲜花,似乎突然想到一般:
“贺茂忠行……他离开时,可曾有留下什么话给朕?”
鹤守月沉默片刻,刻意让自己的声音放得更低沉,模仿着记忆中贺茂忠行那种温和中带着疏离的语调:
“主人临行前,心系天都安危,尤其挂念陛下的安危。”
“让我一定要守护好陛下。”
他没有提起有关的平笙一切,这是女皇的痛处,也是他绝不能触碰的逆鳞。
女皇闻言,身体微微一颤,缓缓转过身。
夕阳的余晖给她苍白的脸上镀上一层暖金色,却掩不住眼底的脆弱。
她看着鹤守月,眼神有些恍惚,仿佛想穿透这张脸,看到那个远在东岛的人。
“挂念……朕?”她喃喃重复,嘴角扯起一丝苦涩的笑。
“他心中,只怕只有天下,只有封印,只有……”
她的话戛然而止,目光死死盯住鹤守月的脸。
不知是不是光影的错觉,她似乎觉得这张脸……比往日更像了。
那种轮廓,那种眉宇间的神韵……
就在这时,鹤守月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
他微微抬起了头,迎向女皇审视的目光。
“陛下慎言。”
在抬头的瞬间,他调动起体内的灵力,快速的,不着痕迹地调整了自己面部轮廓的线条。
最重要的是,他眼底的恨意和执着,被强行压抑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模仿出来的,属于贺茂忠行所拥有的一种怜悯众生的仁爱,以及因为责任束缚克制的温和。
他的表情和一举一动模仿得惟妙惟肖,那是他作为式神对创造者本能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