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咱们也好久没见了,老赵最近怎么样?”
“我今天过来找你,就是因为我家老赵这两天,身子爽利了很多。”
“老赵这腿脚开始好了?”
“这是在哪里看的?”徐洋很是好奇。
赵德山的病他是知道的,跟自己没什么区别,看了这么久,还是不能多走动,被病痛折磨的也睡不好。
何秀兰脸上堆着笑,像是献宝一样,热情地给双方介绍:
“老徐,这是小顾大夫,顾柔。
你别看人家年纪轻,那手医术真是这个!”
“她就是小神医。”
小神医?
就这么个还没他孙女大的小丫头?
何秀兰可没注意到老友的这点心思,她正兴致勃勃地给顾柔介绍徐洋的光辉事迹。
“老徐可不是一般人,以前是咱们红星轧钢厂的厂长呢!”
“那会儿可威风了,整个厂几千号人,都得听他指挥。”
“这还不算什么,老徐年轻的时候,还上过战场,真刀真枪地跟鬼子拼过命,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何秀兰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在说自己的光荣历史。
顾柔安静地听着。
原来是这样。
难怪身上有股子寻常老人没有的铁血味道。
这种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都值得尊敬。
何秀兰话锋一转,叹了口气。
“可惜啊,人都是要服老的,这年轻再厉害,老了这身体……唉。”
她指了指徐洋的腿。
“这腿脚落下了老毛病,一年比一年严重,可把他给折腾坏了。”
终于说到正题了。
顾柔看向徐洋的腿,没有立刻开口。
何秀兰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哎呀,瞧我这记性!”
她一把抓住徐洋的胳膊,献宝似的说。
“老徐,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小看小柔!”
“她的医术,那是真没得说!”
“我家老头子你还不知道?那腰疼的老毛病多少年了,贴膏药、找大夫,什么法子都试了,就是不见好。”
“前两天让小柔给瞧了瞧,就扎了几针,你猜怎么着?”
何秀兰激动地声音都高了八度。
“就这两天,身子骨明显就爽利多了!今天早上都能自个儿下地溜达一圈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徐洋听完,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
他再次看向顾柔,眼神里的审视意味更浓了。
何秀兰家老赵的情况,他一清二楚,确实是多年的顽疾。
各大医院都治不好。
一个小女孩能行吗?
他沉默了片刻,沙哑的嗓音才缓缓响起。
“省里、市里的大医院,我都跑遍了。”
“京市的人也托人找过。”
“有点名气的老中医,也请了好几个,药喝了一箩筐。”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都没用。”
言下之意很明显。
各样厉害的人物都束手无策的病,你一个黄毛丫头能有什么办法?
顾柔听懂了。
她一点也不生气。
换做是她,她也不信。
毕竟她这张脸,实在太年轻,太没有说服力了。
何秀兰有点着急,生怕老友这臭脾气把人给得罪了。
“哎呀老徐,你这人怎么回事!”
“试试又不会要你的命。”
徐洋摆了摆手,止住了她的话。
他看着顾柔,又看了看一脸真诚的老朋友。
老何不是个喜欢夸大其词的人。
她这么推崇,想必这小丫头真有点东西。
罢了。
他心里叹了口气。
反正都这样了,还能差到哪儿去?
死马当活马医吧。
“行吧。”
徐洋终于松了口。
“那就……麻烦小同志了。”
这就算是同意了。
何秀兰长舒一口气,赶紧给顾柔拉过来。
顾柔站起身,走到了徐洋面前。
赵倩也连忙跟了过去,像个小助理一样,准备随时搭把手。
“徐老,您别紧张,我先看看。”
顾柔的声音很平静,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没有立刻上手,而是先问了几个问题。
“您这腿,是白天疼得厉害,还是晚上?”
徐洋愣了一下,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细。
“晚上。”
“是持续的疼,还是间歇性的?”
“一阵一阵的,有时候疼得睡不着。”
“除了疼,还有别的感觉吗?比如发热,或者僵硬?”
“早上起来的时候最厉害,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又僵又硬,得活动好半天才能下地。”
徐洋下意识地回答着,完全被顾柔带进了节奏。
他发现,这个小丫头问的问题,都问到了点子上。
跟以前那些只会让他拍片子、验血的医生完全不一样。
顾柔点点头,心里有了数。
她这才蹲下身,目光落在徐洋的膝盖上。
他的裤腿卷着,露出的膝关节明显有些红肿变形。
“我碰一下,您忍着点。”
她说着,伸出手指,精准地按在了他膝盖侧下方的一个位置。
“嘶——”
徐洋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疼?”
“疼!”
钻心的疼!
顾柔松开手,又换了个地方按压。
一连试了几个点,徐洋的反应一次比一次剧烈。
何秀兰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想开口又不敢。
赵倩也是一脸紧张,拳头都攥紧了。
只有顾柔,自始至终都十分平静。
检查完,她站起身。
徐洋喘着粗气,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这丫头,每次按的地方,都正好是他疼得最要命的那个点。
她是怎么找到的?
“徐大爷。”
顾柔开口了。
“您这不是普通的老寒腿,也不是风湿。”
徐洋和何秀兰都愣住了。
不是风湿?那是什么?这么多年,所有医生都说是风湿性关节炎啊!
顾柔看着两人错愕的表情,缓缓吐出几个字。
“是化脓性关节炎。”
化脓性……关节炎?
这是个什么病?
两个老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茫然。
他们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顾柔知道他们不懂,便用最简单的话解释起来。
“简单来说,就是您的关节里面,因为以前受过伤,留下了病根。”
她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徐洋尘封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