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供销社的玻璃柜台碎了一地,腌菜坛子的酸臭味混着噬魂瘴的腥气在街面弥漫。平时总笑眯眯的豆腐匠陈老三正抡着扁担猛砸货架,肥皂、火柴撒了满地,他媳妇抱着他的腰哭喊,却被他反手推倒在碎玻璃上:别拦俺!掌柜的藏了俺的工钱!
护江力 1415 点,还在掉! 赵小虎举着青铜神雀挤过围观的人群,红光在陈老三头顶凝成个比李老四更黯淡的点,雀爷说他的魂魄完整度只剩 25% 了!比李叔还严重!
张叙舟刚抓住陈老三的扁担,就被一股蛮力甩得踉跄。他盯着陈老三的眼睛 —— 那里面没有往日的温和,只有片浑浊的空白,像蒙着层磨花的玻璃。陈叔,看看这个! 他掏出银簪往对方眉心探,簪子刚靠近,星纹突然
地散成碎沙,在半空簌簌飘落。
是南洋摄魂咒! 苏星潼的声音带着颤音,她蹲在地上收集那些发光的沙粒,银簪说这瘴气把地脉阴煞灌进了眉心灵府,正在啃食
自我认知
的魂魄碎片!你看这沙粒,每一粒都藏着个破碎的
字!
三丫举着相机想拍下这诡异的景象,镜头里的陈老三却在慢慢变形 —— 他的脸时而是自己,时而是个穿着对襟衫的陌生老头。张叔叔,他在变成别人! 小姑娘吓得捂住镜头,相纸从相机里滑出来,在地上沾了滩腌菜汁,竟显出个模糊的符纹。
派出所的刘所长带着两个辅警赶来,手里的麻绳根本捆不住力大无穷的陈老三。他挣脱束缚,一头撞向供销社的木柱, 的一声闷响,柱上 公平交易 的匾额被震得掉下来,正砸在他脚边。俺要工钱...... 俺叫啥来着? 他抱着头蹲下去,突然对着匾额磕头,掌柜的,俺给你磕头了......
善念值的提示在青铜神雀上跳了下,又迅速黯淡:+0。赵小虎举着碎片往镇东头跑,那里传来新的哭喊 —— 卖菜的王嫂正追着自己的孙子打,嘴里骂着 小贼,偷俺的鸡蛋,而那孩子才刚学会走路。雀爷说已经有五个噬魂核心了!李寡妇家的二柱还走失了!
张叙舟突然想起李老四娘留下的那块玉佩,温润的玉质总带着体温。他冲着围观的村民大喊:谁有贴身戴的老物件?玉佩、银锁都行! 话音刚落,王二婶就从怀里掏出个红布包,里面是块裂了缝的翡翠:这是俺陪嫁的,戴了三十年了!
翡翠刚靠近陈老三,那些飘散的星纹沙粒突然停顿了。陈老三打了个寒颤,盯着地上的碎玻璃喃喃:这不是俺家的坛子......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随即又被黑气覆盖,俺是谁...... 俺的工钱......
善念值 + 75 万! 赵小虎的声音带着惊喜,青铜神雀的红光亮了几分,2475 万了!雀爷说人气能镇住魂瘴!护江力回了 5 点,1420 了!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刺入沙粒堆,星纹的碎沙竟慢慢聚成个扭曲的人影。银簪翻译出他的胡话了! 她往笔记本上抄录,笔尖的朱砂突然渗出黑汁, 我是谁
的迷失咒!这咒能把人的魂魄碎片粘在阴煞上,拖进地脉深处!
村口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李寡妇跌跌撞撞地跑来,手里攥着二柱平时穿的小布鞋:俺家二柱不见了!他昨天还说要给俺摘野枣...... 布鞋上还沾着块麦芽糖渣,和昨天李老四扔进江里的那块一模一样。
善念值的提示突然下跌:-35 万。赵小虎举着碎片的手开始发抖,红光在李寡妇头顶凝成个悲伤的光斑,2440 万了...... 雀爷说每走失一个,魂瘴就壮一分!护江力又掉了 2 点,1418 了!
张叙舟把王二婶的翡翠玉佩塞进陈老三手里,冰凉的玉被他攥得发烫。想想你媳妇给你做的豆腐! 他按着老人的肩膀猛晃,想想你家灶台的味道! 陈老三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声,突然一拳砸在自己脸上:俺是陈老三...... 俺不该砸供销社......
青铜神雀的红光在他头顶转得急促,像颗跳动的心脏。赵小虎举着碎片跳起来:魂魄完整度回升到 40% 了!银簪解析出弱点了! 他突然指向祠堂的方向,雀爷说香烛铺的贡香能安神!那里的老板正抱着香捆往这跑!
香烛铺的李掌柜果然来了,他怀里的贡香还裹着油纸,拆开时冒出淡淡的青烟。这是俺爹留下来的老香,点着能通神! 老人哆哆嗦嗦地划着火柴,三炷香刚点燃,就被陈老三猛地抢过去,插进地上的裂缝里。
香灰落在地上,竟顺着裂缝往下钻,发出
的声响。陈老三盯着香头的火苗,突然抱住赶来的媳妇哭:俺把坛子砸了...... 俺赔...... 他的眼神虽然还有些迷茫,但已经能认出人了。
护江力 1425 点! 赵小虎举着青铜神雀转圈,红光在香烛铺的方向拉出条金线,雀爷说贡香起作用了!解析咒纹成功,虽然有偏差,但加了 12 点,扣了 2 点损耗!
苏星潼的银簪在香灰里转了圈,星纹的碎沙终于不再飘散。银簪说噬魂瘴怕
人间烟火气
她往笔记本上画着新的符纹,笔尖的朱砂恢复了鲜红,玉佩带的是个人气,香火带的是集体气,两样都能稳住魂魄!
善念值的提示又跳了跳:+55 万(香烛铺捐贡香)。赵小虎举着碎片往全村照,越来越多的村民正往祠堂跑,手里都捧着自家的老物件:2495 万了!护江力稳定在 1430 点!雀爷说这是净增 95 万!
张叙舟望着被扶起的陈老三,突然觉得这 1430 点护江力烫得惊人。噬魂瘴比幻域符更阴毒,它不扭曲记忆,而是直接抹去
的存在 —— 就像把人最核心的那块拼图硬生生抠掉。
三丫突然举着相机往镇外跑,镜头里的山路尽头,有个小小的人影正往山洞里钻。是二柱! 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往阴湿的地方去了!
青铜神雀的红光突然变得刺眼,赵小虎举着碎片的手剧烈震颤:雀爷说山洞里的咒力是平地的两倍!二柱的魂魄碎片正在加速剥离......
张叙舟抓起一把香灰和几块碎玉佩往山洞跑,护江力在掌心转得忽快忽慢。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当一个人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比洪水更难堵的,是心里那道通往遗忘的裂缝。
供销社的伙计们已经开始清理碎玻璃,陈老三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捡着坛子碎片,像在拼凑一个破碎的自己。王二婶把那块裂了缝的翡翠重新包好,红布里还裹着一小撮香灰 —— 她说明天要把这包东西挂在祠堂的香案上。
只有那炷插在裂缝里的贡香还在燃烧,青烟顺着地脉的方向钻,像在给那些迷失的魂魄,指引一条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