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室外的走廊,灯光冰冷。技术负责人的话如同最终判决,在空气中回荡,带来一片死寂。罗伊眉头紧锁,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先知笼罩在阴影中,沉默如同深渊。
林启站在隔离窗前,看着里面静静躺着的苏芮,心中那根名为“希望”的弦,绷紧到了极致,然后……悄然断裂。
技术层面,此路不通。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永远沉睡下去?等待李唯不知何时会再次到来的“回收”?或者等待她自身的能量在漫长的休眠中耗尽?
不!绝不!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绝望的脑海。
技术无法从外部唤醒她……那么,从内部呢?
他想起了与苏芮并肩作战时,那奇妙的心源共鸣;想起了在她被指令控制时,自己心源流能量对她内部混乱的感知;想起了她曾说过,他的心源流是一种秩序与生命的力量,与她的核心有着某种奇特的亲和性。
如果……如果他的意识,能够通过心源连接这座桥梁,深入到她那片被“信息静滞”的深层意识空间呢?
这个想法过于骇人听闻。意识离体,潜入一个科技造物的核心?这听起来像是旧世界神话中的情节,充满了未知和巨大的风险。稍有不慎,他的意识可能迷失在那片数据的深渊中,永远无法回归,成为活死人。或者,他的闯入可能引发苏芮系统更剧烈的排斥反应,导致彻底的崩溃。
但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向罗伊和先知。
“我有一个办法。”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当林启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时,罗伊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疯了?!林启!那是意识层面!我们对此一无所知!你这简直是自杀!”罗伊低吼道,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优秀的战士去进行这种毫无把握的冒险。
先知却抬起了手,制止了罗伊后续的话语。兜帽下的阴影微微晃动,似乎是在仔细地“打量”着林启。
“心源流……连接万物,探寻本源……”先知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古籍中确有模糊记载,至高境界者可神游物外……但从未有人证实,也无人敢尝试。风险,如罗伊所言,极高。”
“我知道。”林启平静地回答,“但等待的风险是百分之百的失去。尝试,至少有一线希望。”
他看向沉睡的苏芮,眼神温柔而决绝:“我不能失去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先知沉默了片刻,那漫长的几秒钟仿佛一个世纪。最终,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基地会为你提供一切所需的支持,稳定你的身体,维持生命体征。”先知做出了决定,“但意识的旅程……无人能助你。你只能依靠自己,和你们之间的……‘连接’。”
罗伊张了张嘴,看着林启那不容动摇的眼神,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重重地点了点头。
准备工作迅速展开。林启和苏芮被转移到一间绝对安静、能量屏蔽的密室。林启盘膝坐在苏芮身边,握住她冰冷的手,将自己的身心调整到最空灵、最集中的状态。
心源流在他体内缓缓流淌,散发出柔和的蓝色辉光,逐渐将他和苏芮笼罩。
外部的一切感知渐渐远去,世界的嘈杂化为背景噪音。林启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意念、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生命力,都聚焦于那与苏芮相连的心源纽带之上。
然后,他放松了对自我意识的锚定,任由那纽带牵引着他的“本质”,向着苏芮那一片死寂的、深邃如宇宙的深层意识空间,义无反顾地……
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