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明、三霄等截教弟子,默默收起了法宝,看着混元金斗边缘滴落的血珠,沉默不语。
那些杀红了眼的散修,更是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狂热褪去,只剩下茫然与一丝后怕。
敖广指挥龙族卷起的巨浪还悬在半空,里面裹着不少晕过去的九黎族人,他尴尬地挥了挥手:“停…停下!快放下!轻点!别摔坏了!”
(内心:完了完了,老爷生气了!我的龙腿…啊不,是前程!)
道玄的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缠绕在众仙神身上那丝丝缕缕、肉眼难见的血色因果线。
看到了他们头顶隐隐汇聚的业力乌云。
“唉…” 他轻轻一叹,带着一丝无奈与警示,“尔等今日所为,痛快是痛快了,却不知已为自己惹下了何等大的因果业力。
这滔天血煞,无尽怨魂,岂是轻易能消?
他日劫数临头,莫要怪贫道未曾提醒。”
众仙神闻言,心头皆是一凛,仿佛被无形的枷锁套住,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广成子更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玉如意,感觉它更凉了,裂痕似乎也更刺眼了。
随着蚩尤被擒,这场席卷人族、震动洪荒的大战,终于缓缓落下了帷幕。
轩辕黄帝手持金光璀璨的轩辕剑,立于高台之上,看着被道玄随手丢在地上的蚩尤,眼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与刻骨的仇恨。
“蚩尤!你凶残暴虐,祸乱人族,今日便是你伏诛之时!”
轩辕声音洪亮,响彻四野,“来人!将此獠斩首示众!以慰我人族无数英灵!”
“遵命!”
力牧、常先等大将应声而出,个个面如重枣,一部虬髯,身披金锁甲,外罩大红袍,气势汹汹。
一名身高九尺、膀大腰圆的刽子手,面如锅底,一部络腮胡,赤着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手持一柄寒光闪闪、门板大小的鬼头巨刀,大步上前!
“呔!蚩尤!受死!” 刽子手吐气开声,双臂肌肉贲张,使出吃奶的力气,巨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斩向蚩尤的脖颈!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火星四溅!
那鬼头巨刀,竟如同砍在了万载玄铁之上,刀刃瞬间崩开一个大豁口!
反震之力将刽子手震得虎口崩裂,鲜血直流,踉跄着倒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满脸骇然!
再看蚩尤的脖颈,连道白印子都没留下!
“哈哈哈!轩辕小儿!就凭这些凡俗废铁,也想伤吾祖巫真身?痴心妄想!”
蚩尤虽然被封印,动弹不得,但头颅尚能活动,他仰天狂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吾乃盘古精血所化,不死不灭!尔等蝼蚁,能奈我何?
待吾脱困,定要将尔等挫骨扬灰!人族,注定是吾囊中之物!道玄!你也困不住吾一世!”
他骂完轩辕,又转向道玄,眼中怨毒几乎凝成实质。
轩辕脸色铁青,众将士也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道玄在一旁,负手而立,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蚩尤道友,莫要聒噪。” 道玄淡淡开口,对轩辕道,“人皇,何不用贫道所赐之剑?”
轩辕闻言,猛地醒悟!
他低头看向手中那柄金光流转、刻绘着日月星辰、山川草木的轩辕剑!
一股磅礴的人道气运与剑身共鸣!
“多谢圣师提醒!” 轩辕精神大振,双手紧握轩辕剑,高高举起!
嗡——!
轩辕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剑身之上,人道符文流转,一股堂皇正大、却又带着无匹锋锐的斩灭之力弥漫开来!
“蚩尤!此乃圣师所赐,人皇证道之器——人皇剑!今日,便以此剑,斩你凶顽!定我人族乾坤!”
轩辕声如雷霆,汇聚全身人皇气运,一剑斩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开混沌的金色剑光,一闪而逝!
噗嗤!
如同热刀切黄油!
蚩尤那连鬼头巨刀都砍不动的祖巫脖颈,在轩辕剑下,应声而断!
一颗面如锅底、赤发如火、双目圆睁、充满惊愕与不甘的头颅,滚落尘埃!
那无头的庞大身躯,轰然倒地!
一代凶神,巫族战神,人皇竞争者,蚩尤——授首!
天地间,仿佛有一声无声的悲鸣响起,那是属于蚩尤的凶煞气运彻底溃散的声音。
轩辕手持滴血不沾的轩辕剑,面如重枣,威严更盛,朗声道:
“蚩尤虽死,其凶戾之气恐遗祸苍生!
传朕旨意,将其尸身分作五份,分别镇压于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
以五岳之雄浑地脉,永镇其凶魂!”
“谨遵人皇旨意!” 众将士齐声应诺,立刻有专人上前,小心翼翼(主要是怕诈尸)地将蚩尤的尸身分割、封印、打包,准备送往五岳。
尘埃落定,诸事已毕。
各路仙神纷纷上前告辞。
阐教十二金仙,个个神情复杂,既有除魔成功的轻松,又带着一丝道玄所说的因果业力的阴霾。
尤其是广成子,抱着他那破玉如意,唉声叹气,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被业力追着跑的画面。
截教群仙倒是洒脱些,多宝道人代表截教向道玄和轩辕辞行,言道回岛清修,静待他日机缘。
燃灯道人稽首道:“道玄道友,此番因果已了,贫道亦当归去。他日有缘,再论大道。”
说罢,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敖广带着龙族,恋恋不舍地来到道玄面前,谄媚道:“老爷!小龙幸不辱命!这就回东海,为老爷您日夜祈福!
老爷若有用得着小龙的地方,只需一声召唤,小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眼神,仿佛道玄就是他的龙生灯塔。
道玄微微颔首:“去吧,约束水族,莫要生事。”
“谨遵老爷法旨!” 敖广如蒙大赦,带着龙族,卷起祥云,浩浩荡荡地回东海去了。
九天玄女亦向轩辕和道玄辞行:“人皇陛下,玄女使命已成,当归天庭复命。望陛下励精图治,泽被苍生。”
又对道玄盈盈一礼,化作一道清冷仙光,直上九霄。
最后,只剩下广成子,磨磨蹭蹭,欲言又止。
轩辕黄帝对这位“老师”还是保持了足够的尊敬,上前深深一礼:“多谢老师多年护持,教导之恩,轩辕永世不忘!”
(内心:虽然您老打架不太行,还差点把功德玩没了,但好歹是名义上的老师…)
广成子老脸一红,连忙扶起轩辕:“共主言重了!此乃贫道分内之事…呃,那个…共主啊,你看…这人皇功德…”
他搓着手,眼巴巴地看着轩辕。
轩辕心领神会,正色道:“老师放心,待人族安定,理顺气运,该有老师的一份功德,定不会少!”
广成子这才心满意足,如同吃了定心丸,脸上笑开了花:“好好好!共主仁义!那贫道就在崆峒山静候佳音了!”
说罢,驾起一道金光,也溜了。
最后,轩辕来到道玄面前,面如满月,若涂朱,神情无比郑重,推金山倒玉柱般,行了一个大礼:
“圣师!若无圣师数次出手,力挽狂澜,人族恐已遭灭顶之灾!
此恩此德,人族永世铭记!轩辕代天下人族,叩谢圣师!”
他身后,所有人族将士,无论受伤与否,皆齐刷刷跪倒,山呼海啸:“叩谢圣师!圣师慈悲!”
道玄端坐五灵麒麟之上,头戴九霄流云冠,身着玄元万星袍,周身道韵流转,受了这一礼。
他微微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众人托起。
“人皇不必多礼。人族自强不息,方是根本。
贫道不过顺天应人,略尽绵力。
望人皇日后勤修德政,泽被苍生,使人族气运绵长,永昌不衰。”
“轩辕谨记圣师教诲!” 轩辕再次躬身。
道玄不再多言,轻拍麒麟。
“哞——!”
五灵麒麟一声长吟,足下祥云自生。
六耳猕猴(金毛)、袁赤(红毛)、袁洪(白毛)三只猴子,各自驾起云光,护卫左右。
金鹏化作一道金色闪电,盘旋高空。
葫芦娃踩着七彩祥云,笑嘻嘻地跟在旁边。
道玄骑着麒麟,带着这一众造型各异、但气势非凡的弟子(猴),在漫天霞光瑞霭的簇拥下,腾云驾雾,缓缓升空,离开了这片刚刚经历血与火洗礼的涿鹿之野。
那排场,那气势,帅得让下方的人族将士们看得目眩神迷,久久不能回神。
“恭送圣师!” 轩辕带着人族,再次深深拜下。
轩辕黄帝送走圣师与仙神,望着满目疮痍的大地与疲惫却充满希望的族人,深深吸了一口气。
“蚩尤虽灭,百废待兴!” 轩辕头戴飞凤盔(新做的),身着金锁甲,外罩大红团龙袍,腰悬轩辕剑,站在高处,声音洪亮而坚定。
“吾等当效仿神农圣皇,播百谷草木,使民有食!大力发展生产,使仓廪充实!”
他亲自带领族人,开垦荒地,播种五谷。
命人遍尝百草,区分药毒,成就《黄帝内经》,泽被后世。
又命嫘祖养蚕取丝,始制衣冠,使民知羞耻,御寒暑。
见江河阻隔,命共鼓、货狄造舟车,以济不通。
感音律可通神明,协和万民,命伶伦取嶰谷之竹,制十二律吕。
……
一时间,人族大地,从战争的创伤中迅速恢复,充满了勃勃生机。
人们播种希望,织造温暖,探索医道,沟通音律,建造车船,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轩辕黄帝的声望,在人族之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那大巫九凤,在涿鹿战场混乱之际,见蚩尤被擒,风伯雨师等或被擒或战死,心知大势已去,便化作一道九色遁光。
拼着重伤,硬生生冲出了重围,逃回了巫族圣地——盘古殿。
盘古殿深处,幽冥血海之畔。
刑天面如蓝靛,发似朱砂,身高丈二,筋肉虬结如龙,正盘坐在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上,吞吐着血海散发的凶煞之气,淬炼肉身。
他气息凶悍绝伦,赫然已突破至祖巫之境!
只是境界尚有些不稳。
九凤狼狈不堪地逃回,九颗头颅如今只剩六颗,气息萎靡,将涿鹿战场惨败、蚩尤被斩、八十一位大巫兄弟尽数陨落、无数巫族儿郎被屠戮的噩耗,泣血道来。
“什么?!!”
刑天猛地站起!周身煞气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整个盘古殿都剧烈震动起来!
“蚩尤兄弟…死了?!八十一位兄弟…全没了?!我巫族儿郎…被屠戮殆尽?!”
刑天“眼睛”,爆发出骇人的血光!
“巨口”发出震天的咆哮,声浪滚滚,震得血海翻腾!
“阐教!截教!道玄!还有那天庭派来的九天玄女!!” 刑天怒火滔天,恨意几乎凝成实质,“好!好得很!此仇不报,吾刑天誓不为巫!”
他周身煞气翻涌,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
“道玄…惹不起!阐教截教…暂时也惹不起!”
刑天虽怒,却不傻(或者说,战斗直觉告诉他硬刚道玄是送菜)。
他那“目光”猛地转向盘古殿穹顶,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看到了那悬浮于九天之上的天庭!
“天庭!昊天!你竟敢派九天玄女助那人族轩辕,屠戮我巫族!此仇,便先拿你天庭来祭!”
刑天怒吼一声,抓起放在身旁的巨斧和一面巨盾,一步踏出,空间扭曲,身影已消失在盘古殿!
天庭,南天门。
祥云缭绕,瑞气千条。
守门的天将头戴凤翅盔,身穿亮银甲,手持长戟,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自从巫妖大战后,天庭元气大伤,昊天上帝手下能用的大猫小猫三两只,南天门平日里冷清得很。
突然!
一股凶戾、霸道、仿佛来自太古蛮荒的恐怖煞气,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轰隆!
南天门外坚固的空间壁垒,竟被硬生生撞出一个大窟窿!
一道身高丈二,面如蓝靛(胸膛),发似朱砂,筋肉虬结,手持巨斧巨盾的恐怖身影,如同魔神降世,踏着破碎的空间碎片,冲了进来!
“昊天!给吾滚出来!吾刑天,今日要踏平你这鸟天庭!为吾巫族儿郎报仇雪恨!”
刑天的咆哮声,如同亿万雷霆炸响,瞬间传遍了整个天庭!
守门的天将吓得魂飞魄散,手中长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连滚爬爬地往里面跑:“不好了!不好了!刑天杀上天庭了!”
整个天庭瞬间鸡飞狗跳!仙娥惊叫,力士奔逃,一片混乱!
刑天根本不屑于理会这些小喽啰,他那以双乳化成的“血目”扫视天庭,感应着昊天上帝的气息。
“嗯?昊天不在凌霄宝殿?躲起来了?” 刑天煞气腾腾,“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吾便先拆了你这天庭!”
他挥舞巨斧,见宫就劈,遇殿就砸!
轰!轰!轰!
琼楼玉宇在巨斧下如同纸糊般破碎!瑶池仙葩被煞气一冲,瞬间枯萎!
“昊天!滚出来!” 刑天一路打砸,如同洪荒拆迁队,直杀向天庭深处。
打着打着,不知怎么,就冲到了紫薇天的范畴。
紫薇天,乃周天星辰之枢纽,地位尊崇。
天宫巍峨,紫气氤氲,星辰之力浓郁如实质。
紫薇大帝宫。
一位帝君正端坐云床之上。
但见他:
头戴九旒紫金冠,珠帘垂落,掩映天颜。
身着玄天星辰袍,袍上群星闪耀,似有周天星斗运行。
腰束紫绶玉带,悬挂紫薇帝印。
面如冠玉,丰神俊朗,颌下三缕长髯,飘洒胸前。
周身紫气缭绕,星辰之力流转,尊贵威严,深不可测。
正是道玄的善尸化身,借助极品先天灵宝四象芭蕉扇本源所斩,坐镇紫薇垣的——紫薇大帝!
紫薇大帝此刻正手捧一卷星辰图谱,参悟周天星斗运转之玄妙。
他眉头微蹙,似有所感:“嗯?天庭怎会突生如此凶戾煞气?昊天那小子又惹什么麻烦了?”
话音刚落。
轰隆——!!!
紫薇大帝宫那由星辰精金铸造的大门,被一股蛮力硬生生劈开!
一道凶神恶煞的身影,手持巨斧巨盾,煞气腾腾地冲了进来!
“昊天!纳命来…嗯?” 刑天冲进来,看到端坐云床、气质尊贵、帅得掉渣的紫薇大帝,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