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板上的红线还在闪，神风收起保温杯塞回兜里，转身就走。八重神子跟上，狐尾在身后轻轻一甩，像在掸掉什么看不见的灰尘。
“你刚才那招安抚用得有点猛。”她边走边说，“掌心还烙着雷痕呢，别一会儿走着走着突然抽筋，我可不背你。”
“我能撑住。”神风低头看了眼手心，那道细纹像是活的一样，微微跳动，“系统提示能量共鸣还没完全退散，正好拿来追踪。”
两人一前一后穿出神社山道，脚底石板渐渐被碎煤渣和锈铁皮取代。空气里开始混进一股陈年机油和海水泡烂木头的味道——废弃码头到了。
雾不大，但贴着海面爬，把货箱堆成一座座歪斜的小山。远处几盏昏黄的灯泡挂在电线杆上，一闪一灭，照得巡逻兵影子忽长忽短。
“三队人。”八重神子跃上一个生锈的集装箱，蹲下身，耳朵轻轻抖了抖，“五分钟轮换，外加两艘警戒艇来回扫。这不是查走私，是盯人。”
“目标呢？”神风抬头问。
她抬手指向东南角一艘半沉的旧商船，船身漆皮剥落，名字早被刮花，只剩个“瑞”字残角吊在舷侧。
“那玩意儿三个月前就该拆了，现在居然有元素波动，还是断断续续的雷+水混合信号，听着就像谁在舱底偷偷接了个漏电的热水器。”
神风眯眼盯着那船，数据板震动了一下，屏幕上深渊气息浓度条猛地往上窜了一截。
“就在那儿。”他说，“老萧的气息混在里面，还有……焦虑、压迫感，和芯片扫描时一模一样。”
“所以真有人被关着？”八重神子跳下来，落在他旁边，语气轻了几分。
“不是‘有人’，是他。”神风握紧数据板，“而且时间不多了。”
他们刚往前走了几步，前方栈桥入口处忽然亮起一圈蓝光。地面雷纹浮现，紧接着，九条裟罗带着四名幕府军从雾中走出，铠甲未全披，显然是临时赶来，但气势一点没减。
“站住。”她声音不高，却压得住整片码头的杂音，“管制区封闭，未经许可不得进入。”
神风停下，双手缓缓抬起，掌心朝外：“我们不是来闹事的。”
“那你来干嘛？观光？”九条裟罗目光扫过他手里的数据板，“上次你说要查运输链，现在直接摸到码头来了？没有将军手令，连我都不能擅自行动。”
“等手令下来，人可能就没了。”神风没放下手，语气平稳，“你知道长野原萧失踪了吧？他女儿都快崩溃了。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指向这艘船——里面有深渊残留，还有被迫维持生命体征的能量波动。”
九条裟罗眼神一凝：“你怎么知道这些？”
“系统给的。”神风如实说，“配合宫司大人做了一次元素共鸣追踪，信号终点就是这儿。”
八重神子往前半步，笑吟吟插话：“小将军啊，你要不信，让他现场再演一遍？反正你们幕府不是最爱验明正身吗？”
九条裟罗没理她，盯着神风：“你说系统……能证明你不是深渊那边的？”
“能。”神风深吸一口气，“但我需要启动‘共生领域’，可能会扰动周围元素环境。”
“那就试试。”她冷声道，“如果你体内有污染，或者试图干扰幕府秩序，我不介意当场把你押回去。”
神风点点头，闭上眼。
下一秒，一股温润的力量自他体内扩散开来，像是春水漫过冻土。空气中原本躁动的雷元素瞬间安静，连远处警戒艇的引擎声都变得平顺。栈桥上的灯光由闪烁转为稳定，就连那些巡逻兵的脚步节奏也悄然统一。
八重神子站在他身侧，感受到那股力量流经自己时，体内的雷核竟轻轻震颤了一下，仿佛在回应。
“啧。”她低声笑，“还挺像那么回事。”
九条裟罗眉头微动。她清楚感知到，这片区域的元素场不仅被净化了，甚至还出现了某种……协同效应。不是压制，也不是操控，而是让混乱归于平衡。
她沉默了几秒，终于侧身让开半步。
“你可以过去。”她说，“但只准查证，不准破坏现场，不准带走任何物品，不准私自接触可疑人员。若有违规，立刻终止行动。”
“明白。”神风睁开眼，掌心雷痕仍未褪去，但气息已稳。
“另外。”九条裟罗补充，“我派两个人跟着，不算监视，算支援。”
“谢了。”神风点头，“不过最好别靠太近，万一舱内有陷阱，波及无辜就不好了。”
八重神子拍拍他肩膀：“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我陪你。”
“你可是宫司大人，要是出了事，稻妻得乱套。”神风摇头，“你在外面接应，万一里面信号断了，还能从外部破阵。”
她挑眉：“你还挺会安排。”
“学你的。”他笑了笑，“总不能每次都让你替我兜底。”
八重神子哼了一声，没再争。
神风迈步走向栈桥，木板腐朽，每踩一步都发出吱呀声。九条裟罗带着人退到警戒线后，远远站着，目光始终没移开。
快到跳板时，数据板又震了一下。屏幕上，深渊信号强度飙升，同时弹出一行小字：
【检测到多重意识波动】
【其中一人生物特征匹配：长野原萧】
神风脚步一顿。
他回头看了眼八重神子，对方冲他扬了扬下巴，意思是“去吧”。
他又望向九条裟罗。那位将军养女站在远处，手按刀柄，神情复杂，却没有再阻拦。
他收回视线，握紧数据板，踏上跳板。
甲板湿滑，边缘长满青苔，一脚踩上去差点打滑。他扶住锈蚀的栏杆，借力站稳，朝着主舱门走去。
舱门虚掩，缝隙里透不出光，反而有种奇怪的吸音感，像是里面的空间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
数据板显示信号源在下方，应该是底舱。
他正准备推门，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金属刮擦声，像是铁链拖地，又像有人在用钝器撬什么东西。
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别白费力气了，他们不会来的。”
神风屏住呼吸，手指搭上门框。
门缝里，一丝暗紫色的雾正缓缓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