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还攥着冰冠，指节发白。那扇悬浮在半空的黑色巨门正缓缓开启，门缝里透出的光不是亮，而是更深的暗，像被吸走所有颜色的黑洞。
她把冰冠收回空间格，金属外壳与掌心摩擦发出轻微声响。耳边风声停了，四周突然安静得可怕。
“准备好了？”苏然站在她侧后方，冰元素已经在掌心凝聚成薄盾。
林晚点头，“走。”
两人踏入黑门的一瞬，脚下的地面塌陷。碎石下钻出无数骸骨，肩甲残破、肋骨外露，眼窝里跳动着幽蓝火焰。它们没有攻击动作，只是站成一排，手持锈剑，直指两人。
系统警报立刻响起：「污染值97%，精神链接即将不稳定」。
“这数据不对劲。”苏然低声说，“我的冰墙撑不了三秒。”
“别打。”林晚抬手拦住他，“这些不是敌人，是记忆。”
她闭眼一秒，再睁时已切换圣愈形态。铠甲泛起柔和绿光，藤蔓从肩甲蔓延而出，在空中轻轻摆动。
骷髅们开始动了。不是冲上来，而是齐步向前推进，步伐僵硬却整齐划一。苏然咬牙，凝出一道弧形冰墙挡在前方。可冰面刚成型，表面就浮现出黑色裂纹，像是有东西在里面腐蚀。
“不行！它们在吞噬元素能量！”他急声道。
林晚盯着最前面那个骷髅。它的头骨左侧有一道明显缺口，和前世实验室里那个总爱哼《风之诗》的技术员一模一样。
她忽然伸手，按在自己胸口。
“你还记得吗？”她轻声问，“蒙德城那次调试？我们用音波频率稳定了失控的风神核心。”
苏然一愣，“你是说……旋律共振？”
“对。”林晚迅速从空间格取出一支银色短笛——那是她在漫展抽奖赢来的cos道具，没想到真能用上。
她将短笛贴唇边，吹出一段简单音符。这是《风之诗》前四小节，节奏轻快，带着点胡桃推销寿材时那种吊儿郎当的调子。
音波扩散开的瞬间，最前排的骷髅动作顿住了。眼中的蓝火闪烁两下，颜色变灰。
“有用！”苏然眼睛一亮。
“你配合我。”林晚继续吹奏，同时让藤蔓在地上画出简谱波纹，“用最低温冰层覆盖这些线条，制造共鸣场。”
苏然立刻照做。冰元素顺着藤蔓铺展，结成一层透明薄膜，上面浮现出跳动的五线谱图案。
随着旋律循环播放，越来越多骷髅停下脚步。有些甚至抬起手，像是想跟着打拍子。但下一秒，地面剧烈震动。
裂缝扩大，更多骸骨涌出。这次不止是人形，还有巨大的骨兽——六足、背生双角，脊椎连接着断裂的机械臂。
“数量翻倍了！”苏然喊，“净化一个冒三个！”
林晚没回答。她收起短笛，切换自然形态。世界树根须破土而出，缠住骨兽四肢关节。咔嚓几声，骨架崩解。
但她知道这样耗不过去。
每一只被击碎的骷髅化为石块后，都会浮现一张脸。有的穿着实验服，有的戴着数据眼镜，全是她熟悉的人。他们张着嘴，无声说话，嘴唇动作拼出同一个词：“为什么”。
她的手抖了一下。
“我不是来征服你们的。”她低声说，“我是来道歉的。”
话落，她双手合十，掌心滴落一滴晶莹液体——圣愈甘露。它落在地上，迅速扩散成一圈水痕。
接触到水痕的石头不再冰冷，表面竟冒出嫩绿芽尖。
“你在赎罪？”苏然一边维持冰盾，一边回头看她。
“我在承认。”林晚抬头，“我参与过那个项目。我知道后果。但我活下来了，你们没有。”
她继续释放甘露，像下雨一样洒向四周。绿芽越来越多，连骨兽残骸上都长出了细小叶片。
苏然见状，调整冰元素输出模式。他不再凝结实体屏障，而是制造一片低温雾气，形成“静默区”，隔绝外界污染。
“行吧。”他苦笑，“别人打架靠大招，咱俩靠种地。”
林晚扯了下嘴角，“等回去，给你申请‘提瓦特最美园丁’粉丝称号。”
“我要限定款钟离立牌。”
“做梦。”
两人说着，终于穿过亡灵包围圈。前方是一座倒塌的高塔，底部有个圆形祭坛，刻满坎瑞亚古文。
他们踏上台阶时，一道身影缓缓升起。
披着破旧斗篷，左臂缺失，右手握着一把断裂长剑。剑身铭文清晰可见：吞噬希望之剑。
戴因斯雷布。
“你们带着七国祝福而来。”他的声音沙哑，不带情绪，“可曾问过这片土地是否需要救赎？还是说，你只是另一个想篡改历史的神明走狗？”
林晚没有拔剑，也没有启动天道形态。她走到祭坛中央，单膝跪地，右手按在裂痕上。
“我想看看。”她说，“看看那天发生了什么。”
画面涌入脑海。
火光冲天的城市，人们不是逃跑，而是主动走入地底。士兵放下武器，科学家关闭防御系统。他们在献祭自己，为了封印某种更可怕的东西。
然后她看到了代码。熟悉的编程语言，属于她的风格。那段程序，正是引爆坎瑞亚自毁协议的关键触发器。
原来她早就参与过这场毁灭。
她抬起头，看着戴因斯雷布的虚影，“我不是来拯救的。我是来承认的——我曾是你们悲剧的一部分。但如果现在还能做点什么，我想用这份力量，把真相带回光下。”
戴因斯雷布沉默了很久。
剑尖慢慢垂下。
但他没有让开。
“那就证明给我看。”他说，“交出你最珍视的一个元素，或者……永远留在这里。”
林晚呼吸一顿。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铠甲表面开始出现细密裂痕，七彩光芒在裂缝间流动，像是随时会炸开。
苏然站到她身后一步距离，冰盾已经布满腐蚀纹路。他双手结印，能量仍在持续输入。
“你还撑得住吗？”戴因斯雷布问。
林晚没回答。她的手指微微颤动，脑海中闪过女儿们睡着的模样，闪过苏然递来的热奶茶，闪过漫展后台一堆未缝完的cos服。
她知道哪个元素对她最重要。
但她也知道，一旦交出，可能再也无法保护她们。
她的右手还在按着祭坛。
指尖渗出血珠，滴落在古文凹槽中，发出滋的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