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停留,继续向前推进。
通道尽头,地下五层的门户赫然出现在眼前,门扉上还残留着之前被冤魂冲击过的痕迹,却没有新的异动。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众人,每个人都神色沉稳,阵型丝毫不乱。
“到了,地下五层门户前,暂无异常。”
我轻声说道,问墨剑的剑尖轻轻抵在门扉上,准备随时推开这扇通往未知危险的门。
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青铜门时,厚重的金属摩擦声在地下通道里撞出沉闷的回响,像是沉睡千年的巨兽被惊醒时的低吟。
我侧过身让身后的九人依次进入,夜明珠的光亮在幽深的甬道里交织成网,照亮了墙壁上斑驳的血痕——那是前几批探险者留下的最后印记,早已在潮湿的空气里凝固成暗褐色的痂。
“地下五层,比想象中更压抑。”
章昊云攥紧了腰间的短剑,剑穗上的玉佩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
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前方厅堂中央的景象牢牢吸住:一盏盏镶嵌在石壁里的血色琉璃灯不知何时自行亮起,将整个空间染成令人心悸的绯红,而在光影的正中央,那柄猩红铡刀正静静伫立。
铡刀的刀刃泛着冷冽的寒光,刀身却像是浸透了鲜血,连木质刀柄上都缠绕着若隐若现的红雾,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
云破阙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指死死抠着随身携带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最后竟硬生生折断在刻度盘里。
“这猩红的铡刀太过诡异了,让人心生胆寒,汗毛炸立。”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看不见的存在。
凌青鸾抬手按住腰间的符袋,指尖掠过袋口露出的黄符一角,眉头拧成了川字。
她身旁的雷鸿将双锤“镇岳”重重砸在地面,青黑色的石砖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却没能驱散空气中愈发浓重的血腥味。
“昨日在地下四层遭遇的幻象还没完全消散,这层又来这么个邪物,看来这地宫的主人是不打算让我们活着出去了。”
燕红烛把玩着手中的软剑“流霜”,剑身在灯光下泛着莹白的光,却依旧掩不住她眼底的凝重。
我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目光扫过铡刀下方的石台——那里刻着模糊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阵法,只是大部分图案都被厚厚的灰尘覆盖。
“先靠近看看,注意保持警惕。”
话音刚落,我率先迈出脚步,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地面传来的轻微震动,仿佛脚下的岩石正在呼吸。
可就在我们距离铡刀还有十米远时,诡异的一幕突然发生。
原本静止的铡刀突然发出“吱呀”的声响,刀身缓缓向上抬起,石壁上的血色琉璃灯瞬间变得刺眼,整个房室红光闪闪,连空气都开始发烫。
“不好!后退!”
我厉声喊道,可已经来不及了——铡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猛然落下,“轰隆”一声砸在石台上,震得整个厅堂都在摇晃。
紧接着,石台四周的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无数半透明的冤魂从裂缝中钻了出来。
它们面目狰狞,有的缺臂断腿,有的七窍流血,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张开獠牙向我们扑来。
浓烈的怨气扑面而来,让人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结阵!”
章昊云的反应最快,他迅速从背包里掏出七枚铜钱,反手甩向地面,铜钱落地的瞬间泛起金色的光芒,在我们周围形成一道圆形的结界。
“昨日吃过亏,今日早有准备!”
他紧握着桃木剑,剑身上泛起淡淡的金光,“这‘七星困魂阵’能挡住它们片刻,你们快动手!”
雷鸿早就按捺不住,双手握住双锤“镇岳”,手臂上青筋暴起,口中念念有词。
“雷法——五雷轰顶!”
随着一声大喝,他将双锤举过头顶,天空中(尽管是地下,却仿佛有惊雷汇聚)传来沉闷的雷声,一道道紫色的闪电从结界上方落下,精准地劈在冤魂身上。
被闪电击中的冤魂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化为一缕黑烟消散。
燕红烛也不甘示弱,软剑“流霜”在她手中舞出一朵剑花,剑尖燃起橘红色的火焰。
“焚天剑诀——炎轮舞!”
她手腕轻抖,火焰顺着剑刃蔓延开来,形成一道火墙,将扑向结界的冤魂逼退。
那些冤魂最怕火焰,一旦触碰到火墙就会剧烈燃烧,很快便化为灰烬。
我和凌青鸾、云破阙则守在结界内侧,时不时甩出符咒,加固结界的同时也辅助攻击漏网之鱼。
凌青鸾的符纸一碰到冤魂就会爆炸,产生白色的光雾,将冤魂暂时困住;
云破阙则拿着罗盘,不断调整方位,指引雷鸿和燕红烛攻击冤魂最密集的地方。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扑面而来的冤魂就被消灭殆尽,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焦糊味和淡淡的怨气。
结界散去的瞬间,章昊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维持“七星困魂阵”对他的体力消耗极大。
“总算……搞定了。”
他抹了把汗,看向我,“接下来该处理那柄铡刀了吧?”
我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向铡刀。
此时石壁上的血色琉璃灯已经恢复了柔和的光芒,铡刀也回到了最初的位置,只是刀身上的红雾似乎更浓了。
我从储物袋里取出之前那副皇品手套。
戴好手套后,我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触摸到了猩红铡刀的刀身。
就在指尖碰到铡刀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顺着手臂涌入我的体内,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扎我的五脏六腑。
紧接着,我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无数篇梵文如同潮水般涌现,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我的意识。
那些梵文扭曲着、旋转着,像是活物一般在我的脑海里穿梭,每一个字符都散发着金光,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让我的头快要炸了。
“队长!你怎么了?”
燕红烛最先发现我的异常,她看到我脸色惨白,身体不断颤抖,立马就要冲过来将我摇醒。
可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我的肩膀时,凌青鸾突然伸手拦住了她。
“别碰他!”
凌青鸾的声音异常严肃,
“他现在应该是在接收某种信息,强行打断可能会让他走火入魔!”
云破阙也凑了过来,拿着罗盘在我周围走动,眉头越皱越紧:“罗盘显示他身上有两股力量在抗衡,一股是铡刀的煞气,另一股是……梵文的净化之力?
看来这铡刀不简单,里面藏着秘密。”
雷鸿和章昊云等人也围了过来,九人形成一个保护圈,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
我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脑海里的梵文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
我能看清每一个字符的笔画,甚至能感受到字符背后蕴含的意义——那是一段关于地宫起源的记载,关于这柄猩红铡刀的来历,关于一个被封印了千年的秘密。
可这些信息太过庞大,我的大脑根本无法承受,每多接收一点,头就痛得更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半炷香,也许是更久。
当最后一段梵文融入我的意识时,那股强大的力量突然消失了,脑海里的嘈杂声也随之褪去。
我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我看到凌青鸾四人正焦急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担忧。
“队长!你终于醒了!”
燕红烛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后怕,
“你刚才那样子吓死我们了,一动不动,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章昊云也松了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刚才可把我们担心坏了,生怕你出什么事。”
我对着四人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缓缓站起身。
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头也隐隐作痛,但脑海里的梵文却清晰地印在我的记忆里——我知道了这柄铡刀的秘密,知道了下一层等待我们的是什么,也知道了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让你们担心了。”
我拍了拍燕红烛的手,“我没事,只是接收了一些关于这铡刀的信息。”
“信息?什么信息?”
云破阙好奇地问道,眼睛里满是探究。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猩红铡刀,此时刀身上的红雾已经淡了许多,刀刃上的寒光也柔和了不少。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摇了摇头,“我们时间不多,下一层还有更危险的东西在等着我们。
这铡刀的秘密,等我们安全出去后再慢慢说。”
其他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凌青鸾整理了一下符袋,雷鸿拿起双锤“镇岳”,燕红烛将软剑“流霜”收回剑鞘,章昊云则收起了地上的铜钱。
十人再次站成一排,目光坚定地看向厅堂尽头的另一扇门——那是通往地下六层的入口,也是通往秘密核心的入口。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门。
门后依旧是幽深的甬道,但这一次,我们的眼神里没有了迷茫和恐惧,只有坚定和决心。
因为我们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无论这个地宫藏着多少秘密,我们都会一一揭开。
夜明珠的光亮再次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十人的脚步声在甬道里回荡,坚定而有力。
地下六层的挑战即将开始,而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