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要赶时间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曹小元对这句话有了超越时代的深刻理解。昨天那碗豆腐脑早就消化得连渣都不剩，此刻他的肚子正在上演一场空城计，唱得比诸葛孔明还响。
“不行了，再不吃点东西，别说四千万两黄金的债，我连今天太阳下山都熬不过去……”他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感觉眼前有点发黑。那本《镖师野外生存手册》倒是讲了怎么辨认野果和抓兔子，但他现在身处城镇，总不能当街表演荒野求生吧？怕不是会被当成疯子抓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从贴身口袋里摸出那串珍贵的铜钱，数出三文，紧紧攥在手心。这是还林雪瑶的豆腐脑债。虽然只有三文，但对他来说，这就是迈向“诚信古人”的第一步，至关重要！
剩下的……他看着那一百八十六文“巨款”，咬了咬牙，又数出五文。
“今天奢侈一把！买个加肉烧饼！”他恶狠狠地想着，仿佛不是去买烧饼，而是去进行什么重大奢侈品消费。
揣着八文钱（三文债，五文饭），曹小元深吸一口气，走出了他那堪比“凶宅预备役”的镖局大门，目标明确——东市街，林雪瑶的豆腐摊，以及旁边的烧饼摊。
一路上，他尽量低着头，减少存在感。倒不是怕被人认出来，主要是怕被熟人（如果原主有的话）拉住叙旧，或者被债主（如果原主欠了的话）堵门。他现在这状态，属于典型的身心俱疲，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还好，这青阳镇上似乎认识“风云镖局少东家”的人不多，或者说，认识也懒得搭理他。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快到东市街口时，远远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素白身影。林雪瑶依旧站在她的豆腐摊后面，身姿挺拔，面容清冷，与周围嘈杂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今天没拎菜刀，手里拿着块干净的白布，正在仔细擦拭摊板。
阳光洒在她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让那股清冷气质莫名多了几分……烟火气？
曹小元的心跳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抛开那差点砍人的菜刀和能冻死人的眼神不谈，这姑娘长得是真好看，属于放在现代能直接出道当冷感女神的那种。
他赶紧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当务之急是还钱和干饭！
他先溜达到旁边的烧饼摊，用五文钱买了一个刚出炉、撒满芝麻、甚至还夹了两片薄薄卤肉的烧饼。那香气，差点让他当场表演一个猛虎落地式啃咬。他强忍着冲动，把烧饼揣进怀里，感受着那份滚烫的踏实感，然后才转身走向豆腐摊。
“林……林姑娘。”曹小元走到摊前，有点局促地开口。
林雪瑶抬起头，看到是他，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曹小元赶紧把手里那三枚被汗水浸得有点湿漉漉的铜钱递过去：“给，昨天豆腐脑的钱，多谢了。”
林雪瑶看了一眼那三文钱，又看了看曹小元那明显带着饥饿和疲惫的脸，没有立刻去接，只是淡淡道：“不急。”
“急！很急！”曹小元一脸严肃，“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是原则问题！” 他可是要树立诚信人设的！
林雪瑶似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原则性”弄得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那三文钱，随手放进摊子下面的小木盒里。
“多谢。”她轻声说了一句。
“不客气不客气！”了却一桩心事，曹小元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肚子也叫得更欢了。他赶紧掏出怀里的烧饼，也顾不上烫，靠着豆腐摊旁边的一根柱子，就准备开始他的“盛宴”。
然而，他刚张开嘴，还没咬下去，街道另一头就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穿着流里流气、歪戴帽子斜瞪眼的青年，簇拥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家伙，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他们手里没拿兵器，但那股子混混专属的嚣张气焰，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
曹小元心里“咯噔”一下。这剧本他熟啊！影视剧里恶霸调戏良家妇女……呃，是欺行霸市的经典桥段！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就是个路过的干饭人……”
可惜，事与愿违。
那伙人目标明确，直奔林雪瑶的豆腐摊而来。
为首的那个混混头子，长得尖嘴猴腮，一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停在摊前，用一根手指极其无礼地敲了敲摊板，阴阳怪气地开口：“哟，林小娘子，生意不错嘛！”
林雪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擦拭着摊板，仿佛眼前只是几只嗡嗡叫的苍蝇。
被无视了，混混头子脸上有点挂不住，语气加重了几分：“林雪瑶！别给脸不要脸！哥几个今天来，是给你指条明路！”
他身后一个小弟立刻帮腔道：“就是！我们老大看你一个人摆摊辛苦，有心抬举你！去给我们老大府上做个贴身丫鬟，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在这风吹日晒强？”
另一个小弟更直接，指着摊上的豆浆：“你这豆浆，昨天喝得我兄弟肚子疼！肯定不干净！今天要不给个说法，要不就跟我们走一趟！”
曹小元在一旁听得直撇嘴。这借口找得，也太没技术含量了！堪比“你长得像我家走失的旺财”那种搭讪烂梗！他一边小口啃着烧饼，一边暗中观察。这几个泼皮看起来就是普通混混，不像有什么高深武功的样子。但自己这“戊”级战力，膂力7，估计打一个都够呛，更别说一群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林雪瑶，发现她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擦拭摊板的手停了下来，握紧了手中的白布。那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不去。”她吐出两个字，简洁，干脆，不带丝毫情绪。
“嘿！敬酒不吃吃罚酒！”混混头子恼羞成怒，三角眼一瞪，“给我砸！把这破摊子给她砸了！看她还硬气到几时！”
几个小弟闻言，摩拳擦掌就要上前。
曹小元心里一紧。他看得出来，林雪瑶会武功（直觉），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群殴啊！更何况这群混混明显是地头蛇，纠缠起来没完没了。
他该怎么办？
冲上去英雄救美？别逗了，那叫送人头！估计还不够人家一个回合打的。
偷偷溜走去报官？且不说官管不管，等他把官找来，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站在原地喊“加油”？那也太贱了……
就在他内心疯狂纠结，cpU都快干烧了的时候，一个混混已经伸手去掀放豆腐的木架了！
林雪瑶眼神一厉，刚要动作——
“唉……”
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奈、疲惫、以及一种“老子就想安生吃个饭怎么这么难”的悲愤的叹息，突兀地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是一愣，循声望去。
只见曹小元慢吞吞地、极其不舍地咽下最后一口烧饼（甚至舔了舔手指），然后拍了拍手上的芝麻粒，站直了身体。
他扫了一眼那几个混混，眼神……怎么说呢，不是愤怒，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极度的心累和……不耐烦？
就像是一个连续加了三天班的社畜，看到电脑又蓝屏时的那种眼神。
他往前走了两步，挡在了林雪瑶和摊子前面，与那群混混面对面。
然后，他用一种平静得近乎诡异，又带着点“赶紧完事我好回去躺尸”的催促语气，开口说道：
“我说几位，找茬也找个像样点的理由行不行？‘豆浆不干净’？你们咋不说她家豆腐长得像你们失散多年的爹呢？”
混混们：“？？？” 这啥路数？
曹小元没理会他们的懵逼，继续用那种“我很忙，没空陪你们玩”的语调说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卖豆腐的姑娘，还要脸不要？我都替你们爹妈感到害臊。”
他摇了摇头，又是一声叹息，仿佛面对的不是一群恶霸，而是一群不懂事还吵着要糖吃的熊孩子。
“行了，我也懒得跟你们废话。”
他抬起眼皮，目光（强行）平静地扫过那几个混混，最终定格在混混头子脸上，语气带着一种极其违和的、仿佛绝世高手般的淡然（其实是破罐破摔）：
“你们自己找死，那就一起上吧。”
“我还要赶时间。”
空气，瞬间凝固了。
那几个混混全都愣住了，看看曹小元那瘦弱的小身板，又看看彼此，脸上写满了“这哥们儿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林雪瑶，也微微侧目，看向曹小元的背影，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错愕？
曹小元表面稳如老狗，心里其实慌得一匹，疯狂刷屏：
“卧槽卧槽卧槽！装大了装大了！他们要是真一起上怎么办？我的《飞燕步》才刚学会，跑得掉吗？系统！系统救命啊！有没有新手保护期啊？！”
“宿主大大，”零零发的声音弱弱地响起，“本系统暂无‘无敌’或‘秒杀’功能哦……建议您……谨慎装逼，注意安全。”
曹小元：“……” 我特么谢谢你啊！
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刚才怎么就脑子一热，被那股子“在美女面前不能太怂”的雄性荷尔蒙（以及烧饼给的虚假勇气）冲昏了头脑呢？！
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把这逼装完了！
他努力维持着脸上那副“高手寂寞”的表情，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等会儿被打的时候，是抱头蹲防比较帅，还是直接躺平装死比较不容易挨重揍……
而那短暂的寂静之后，混混头子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被气笑了：
“嘿！哪儿来的臭小子，活腻歪了是吧？敢管老子们的闲事？还‘一起上’？你以为你是谁啊？！”
他上下打量着曹小元，怎么看怎么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
“小子，识相的就赶紧滚开！不然连你一块儿收拾！”
曹小元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没直接动手，还有迂回空间！他赶紧就坡下驴，刚想再说两句场面话然后“战略性转移”……
就在这时，混混群里，一个看起来有点呆头呆脑、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小年轻，似乎是急于在老大面前表现，大喊一声：“老大，跟他废什么话！看我的！”
说完，不等头子发话，直接就朝着曹小元冲了过来，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砸！
曹小元：“！！！”
我靠！不按套路出牌啊！反派话多的优良传统呢？！
眼看着那拳头在眼前放大，曹小元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却下意识地，根据刚刚学会的《飞燕步》要领，猛地往旁边一闪！
嗖！
他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一拳，动作居然……有几分狼狈的灵巧？
那小弟一拳打空，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栽倒在地。
所有人都是一愣。
包括曹小元自己。
诶？我……我躲开了？
原来这《飞燕步》真的有用？！虽然只是d级，但关键时刻能保命啊！
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微弱的信心，如同涓涓细流，注入了他那颗快要吓停的心脏。
他稳住身形，再次看向那群混混时，眼神里虽然还有紧张，但那份强行装出来的“淡然”，似乎多了那么一丝丝真实的底气？
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刚才闪躲时沾到灰尘的衣角（强行挽尊），对着那群脸色惊疑不定的混混，再次开口。
这一次，他的语气更加“欠揍”了：
“看来，是没得谈了。”
“既然如此……”
（他内心：救命啊！谁能来救救我！林姑娘你快出手啊！或者来个路见不平的大侠也行啊！）
（表面：）
“那就，速战速决吧。”
“我真的很忙。”
（忙着思考等会儿该用哪种姿势跑路比较帅气且不容易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