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腕表屏幕上那行简短的问话，林凡陷入了沉默。
在发出那条通讯前，他就预料到会有此一问，只是没想到，赵长空的反应会延迟到现在。
松峰山一个月前的那场惊天异动，刘磊他们肯定早已将情报上传至镇灵司总部，作为高层的赵长空，必然收到了相关报告。
自己那条宣告在松峰山创立道门的信息发过去，无疑就是明白地告诉赵长空，那个拿下松峰山、收服了妖神境白祖的存在，就是他林凡，或者说，是他身后所代表的道教神灵。
道教的存在，赵长空早已知晓，林凡说要传播道教，他也清楚。
但他一直以为，这种传播是小范围的，道教中即便有神灵，实力上限最多也就是超脱境。
一个拥有超脱境力量的正常宗教，只会让镇灵司稍加留意，远达不到需要高度重视的程度。
可如今道教展现出的实力，绝不止普通超脱境那么简单。
毕竟，收服一位妖神境妖族，远比杀死一位妖神境妖族，要困难得多。
“叮铃铃——”
通讯提示音响起，林凡看去，这次是刘吉发来的语音通讯申请。
林凡沉思片刻，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喂~林凡，是我，刘吉。”
“刘哥好。”林凡对刘吉这位老友，还是保持着友善和尊重。
“我现在和赵长空这家伙在一起，”刘吉的声音传来，语气带着一丝郑重，“关于你们道教，有些事情，想再跟你确认一下。”
“嗯。”林凡应了一声，这个情况，他早有预料。
“你们的神灵真的下界了？”刘吉问出了和赵长空一样的问题。
话音落下，通讯两端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林凡斟酌了一下用词，缓缓说道：“下来了一具分身，境界与我相当。”
“呼——”通讯那头，林凡清晰地听到了两道同时舒了口气的声音。
显然，这个消息还在他们的心理承受范围之内。
根据镇灵司内部的记载和界定，所谓的神灵，大致分为几种。
一种，是修行神道的人、妖、鬼，本身具备一定境界实力后，主动收集香火愿力加持己身，这类通常被称为野神。
镇灵司早年破山伐庙，清剿淫祠，主要针对的就是这类。
而林凡来黑城追查的黄风老祖，还有之前交过手的那个胖大仙，都属于此列。
还有一种，供奉的多是族内已逝的先祖，或者某些生前德行卓着的善人。
这类被供奉者通常早已逝去，经过长时间祭祀后，香火愿力会根据信众心中缅怀或想象的形态，具现出一道灵体，这道灵体便依靠吸收这些香火愿力存在和修行。
这类神灵的实力，与信众数量、愿力多寡直接相关。
其中多数算是一些守护一方的善神，当然，也不乏一些崇拜死亡、灾祸之类的邪神，林凡曾接触的永生教，便与此类相关。
最后一种，便是源于万物对自然规则的敬畏与信仰，比如风雨雷电、山川河流。
这一类与上一种类似，能力强弱同样依赖于信众的多寡与虔诚度。
这类神灵，一般被归类于中立神灵。
刘吉顿了顿：“不瞒你说，我们之前，将你们道教的神灵，暂且归入了中立神灵。”
林凡心中了然，其实镇灵司这么归类，从他们的认知角度来说，不算全错。
错就错在，他们严重误判了道教的真正底蕴。
道教的真正根基，根本就不在此界！
其拥有海量信众，其神灵体系早已超脱了此界所谓的香火愿力成神体系，达到了一个更高的维度。
所以，猛然间冒出一个能收服妖神白祖的道教神灵，这不得不让镇灵司高层震动，必须重新审视和评估关于道教的一切信息。
“不对呀，”刘吉忽然想到什么，疑惑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是入微境吧？如果你说的那位神灵分身，境界只和你相当，他怎么可能打得过妖神境的白祖？”
“刘哥，我已经晋升到归元境了。”林凡笑着回答，并抛出了更关键的信息，“而且，神灵本身境界极高，哪怕他分身下界，实力被限制在归元境，也并不意味着，他只能动用归元境层次的力量。”
林凡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量太大了！
神灵可以使用超越当前境界的力量，还是从归元境，横跨宗师、大宗师两大境界，直接与超脱境交手，不但战而胜之，还能逼得对方臣服。
这种跨境界战斗的能力，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想都不敢想！
不过，这些震撼性的细节暂时不是他们此次通讯的重点，赵长空清了清嗓子，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林凡，我们需要知道，你们道教对此界的态度究竟如何？”
分身便拥有逆伐超脱境的实力，他们已经不敢去想象其真身究竟有多强。
即便真身可能受限于规则无法降临，但若是多下来几具这样的分身，也足以打乱目前各方势力维持的脆弱平衡。
“我们的态度始终未变，”林凡语气平稳而肯定，“传播道统，与世无争。如非必要，神灵绝不会轻易出手干预下界事务。”
“那这次灭了松峰山，算是必要吗？”赵长空的问题依旧犀利。
“倒也不是。”林凡笑了笑，解释道，“而且说实话，这次真君并未出手击杀任何一只妖族。在松峰山打生打死、一路杀上来的，从头到尾就只有我一个人。”
同时，林凡心里又补充一句：外加一个二傻子。
见从林凡这里问不出更多实质性的承诺或底细，赵长空也懒得再纠缠，留下一句：“记得把开山大典的请柬，送一份过来。”
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通讯，甚至都没关心林凡什么时候晋升的归元境。
林凡从空间手镯里取出一份空白请柬，提笔在上面端正地写下镇灵司赵长空与镇灵司刘吉两个名字。
随后，他将请柬递给一旁默立的白祖：“老白，麻烦你再跑一趟，把这请柬送到镇灵司潜龙营，交给赵长空。”
说着，他还打开腕表，将潜龙营的具体坐标展示给白祖看。
白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接过请柬，身形一晃，便钻入一道刚刚撕裂的空间缝隙中。
然而，不过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那道空间缝隙再次波动，白祖竟有些狼狈地从里面闪了出来。
他身上的衣物出现了几处破损，显得有些凌乱，好在本人似乎并未受伤。
林凡顿时一惊，连忙上前拉住白祖问道：“什么情况？送个信怎么弄成这样？”
白祖郁闷地瞥了一眼正在缓缓闭合的空间隧道，没好气地说：“那边有高手坐镇。我刚抵达，还没看清环境，就劈头盖脸挨了一顿攻击！”
“我刚要运起妖力还手，那个自称赵长空的小胖子就跳出来打圆场，连声说是误会一场...”
白祖没有再说下去，但林凡已经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
估计是潜龙营内恰好有镇灵司的超脱境高手在场，感应到强大的妖神境气息突然撕裂空间出现，以为是敌袭，这才立刻出手，引发了这场误会。
林凡不由得揉了揉眉心，看来让白祖去送信，方便是真方便，但这动静和排场也确实太大了点。
搞不好，一次简单的送信，就可能升级成外交事故。
毕竟，听说过开飞机送信的，可开着核弹去送信...
林凡印象里，也就是某个岛国，曾享受过两次。
请柬上定下的观礼之日，就在三天之后。
此时，请柬已基本派发完毕，除了赵长空与刘吉，其余势力皆距离不远。
不过，以赵长空那撕裂空间的速度，带着刘吉前来也用不了三日。
林凡目光扫过大殿前的广场，微微点头，是时候着手布置大典所需的一应物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