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看着我。”
被抓住的人，表情近乎空白地慢慢抬起头。好像直到对上他的视线，都不敢相信他真的出现了——在她坠落的这一刻。
*
工藤新一答应林檎下床离开房间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很闷啊。而且你看，我烧已经退了不少了嘛，剩下的洒洒水啦，不成气候的小病毒就让我果果大人多走两步给它消灭掉……”
“好吧。”
“所以说让我出去吧……诶？答应了？”
出乎意料的干脆同意让林檎愣住，样子蛮像是攒了一堆坚果准备过冬、突然发现只剩坚果壳子于是懵逼抱住大尾巴的啮齿小动物。
她茫然地抱着棉被：咦？同意了？这么快？那个工藤新一？
见状新一暗道不好，怕她起疑心赶紧故作要反悔：“啊那既然你现在还不想出去的话不如我继续陪你在这里待会儿？”
“不？啊没有，不用啦不用啦！新一你和平次去忙自己的吧啊哈哈！”
女孩赶紧飞快摆手拒绝了。开玩笑要是新一再那样像恶龙啊狗子什么的死守着她，那她还怎么找机会去套小蓝的话。
她迅速跳下床，还特意做了几下拉伸，一副很有精神完全不用担心的样子。
刚好错过工藤和服部两个人的眼神交流。
“走吧，不是说抢椅子差不多要结束了想去看看嘛？”
推着两人的后背小跑着往外走的女孩笑嘻嘻道。
*
真的很奇怪。居然什么都没追问她，就轻松放过她去跟白马讲话了。
林檎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个疑点。难道是发现了白马其实是怪盗基德以后注意力都被那边吸引了吗？
唔……
不管怎么说。
暂时把疑虑抛之脑后。多亏山上人很多，大家正是专注于分享情报的时间，没心思关注别人的动向，让她很快抓到空隙把小蓝拉进适合两个人私聊的空间里。
小蓝露出吓一跳的表情：“哇！怎、怎么了林檎前辈？”
“谁是‘前辈’啊。我又没进娱乐圈，而且我年纪应该没你大来着。”林檎嘀咕着吐槽她，“不需要装样子啦，这边又没有摄像头。你自己看。”
“……”
确认她说的是真话后，刚才还一脸客气的女子偶像瞬间变脸。
“呜哇，这种实力做什么偶像。甚至还是替补……审核的经纪人有够眼瞎。”
小蓝当作没听见，抱着胳膊靠在墙上，防备又不屑地看着她，“还想多在镜头前互动一下我需要热度呢，所以麻烦快点说吧，又找我干什么。”
练习和联络粉丝都并不积极，不是喜欢才做偶像的，但又在乎热度也就是出圈程度。想被看到吗？
明明之前悄悄说过不喜欢戴面具。结果到了这边角落里，知道是没有摄像头、摘下没关系的场合，也还是没有摘下面具呢。看来不是个人喜好的问题。不在乎露脸啊……明明想被看到。这意思是不在乎脸有没有被大部分观众看到？
想摘面具。但不是为了大部分观众。也不是为了自己舒服。
——是希望，节目上的自己能让特定的“某个人”看到，对吧。
林檎笑眯眯地解读着她的肢体动作暴露的信息，面上却散发出安抚的信号，“不用紧张啊，我又不是侦探。不管你对谁做了什么、准备做什么，我一点都不感兴趣哦。不是想问那种事的所以安心吧？”
啊，肩膀放松了点。脸上笑意更深，林檎摊开双手，用对视来表演真诚，“你看，什么都没有哦。武器也好录音笔也罢。何况我穿这样的裙子，也装不下、藏不了什么的啦。”
“你到底想说什么？”放下了抱着的手臂，面对个子比自己都要矮、看上去就很无害实际也比较柔弱的未成年女孩，小蓝低头将视线对下来，似乎终于有了对话的意愿。
很好。防备卸下一多半，到这个程度，再加把火吧。
在雨女们传来的资料里，这家伙的背景调查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
完全没在意对方有些明显的轻视——不如说这点已经变成这种对峙时刻她需要的优势。林檎嘴角挽着平和的笑，眼神澄明地望着Aoi。
【一个人带大孩子的母亲是个尖酸短视的女人】。【经常争吵】和【女儿说着要让人看到，离家出走】。【单亲家庭】啊。
“有点在意吧？到底被看到了没有。”
小蓝皱着眉：“在说什么？”
林檎持续微笑着，“你啊。这么努力了，到底有没有被看到呢？被那个人——抛弃了妈妈和你的，那位亲生父亲大人。”
“！”小蓝明显地动摇了一下，“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没有接话，继续着。“对哦，父亲大人也是圈里人的话，应该也蛮关注娱乐新闻这方面，再怎么样，女儿都找来城市里了总该看两眼吧？”
小蓝咬住了牙，恐怖地瞪着她。
哇，真可怕呢。
笑眯眯地，林檎歪头，“到底有没有呢？那双眼，有没有真正‘看到’呢？太迟钝了吧，爸爸桑。明明，为了被‘看到’，女儿已经做到——杀了‘同父姊妹’，这样的地步诶。呐，Aoi桑？”
Aoi。葵。“如果生了女儿，就取名叫做葵吧！”这样在报纸上宣称过的名人的滨崎先生。
“……”
就好像恶魔一样。
Aoi颤抖起来。
就像看到了恶魔，那个慢慢扩大的笑容，在心中最深的秘密被说穿的时刻，阵阵耳鸣中，血红的嘴唇拉开的画面在脑海里变成邪恶的恶魔之血晕染上自己的双手。
啊，对了。这双手，早就沾满血了。
在她赖在练习室里想要为了自己的替补名额求情，想煮点东西果腹却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那个人的女儿，听到她抱怨爸爸不理解自己想要追随他脚步的梦想，于是一点一点攥紧了旁边谁落下在这里的长柄雨伞……的时候。
——反正，那个女人是被别人约过来的。
对。都怪那个人。都怪她，是别人做的！
一阵强过一阵的耳鸣声中，小蓝痛苦又松快地抱紧脑袋，扭曲了表情。
林檎的笑意变得真切。
现在，想问什么都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