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星骸之海的瞬间,一股远比外围更加浓郁、更加精纯的死寂星辰道韵扑面而来。众人只觉得周身一沉,仿佛有无形的枷锁加身,连灵力运转都变得加倍困难。
这里的“星辰之力”并非滋养,而是带着一种万物终结的寂灭意味,不断侵蚀着生机。
“大家跟紧我,不要轻易动用神识探查这些星骸!”姜毅沉声提醒。他身具混沌道体,包容性最强,此刻也感觉像是行走在粘稠的沼泽中,每一步都需耗费力气。
沐雨撑起青木光罩,但那充满生机的光华在此地显得格格不入,被死寂道韵迅速消磨,她不得不持续输出灵力维持。刘铁和洛冰更是面色凝重,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生怕引动这片死亡之海中未知的凶险。
林凡手持罗盘,小心翼翼地指引着方向,避开几处散发着异常危险波动的区域。
姜毅一边前行,一边全力运转《星辰锻神术》。与在外界引动周天星辰之力不同,在这里,他尝试着去感知、去沟通这些破碎星骸中残留的、那一点点最本源的星辰印记。
起初,他的神识如同石沉大海,只能感受到一片冰冷的死寂。但当他将【古星寂灭法】的那丝意韵融入神识后,情况陡然发生了变化!
那些原本死气沉沉的星骸,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活性”,虽然依旧是寂灭的、终结的,但却与他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一丝丝冰凉、破碎、带着终结道韵的奇异“星力”,开始被他的《星辰锻神术》缓缓汲取,融入他的神识之中。
这并非滋养,更像是一种“淬炼”!
他的神识在这股死寂星力的冲刷下,如同被无数细小的冰刃切割,传来阵阵剧痛,但剧痛之后,神识却变得更加凝练、坚韧,对“寂灭”真意的理解也在飞速提升!
同时,他丹田内那被“混沌胎衣”包裹的“星陨”诅咒,似乎受到了外界同源但更加古老、更加纯粹的死寂星辰道韵的吸引,变得愈发活跃,冲击得胎衣涟漪阵阵。
姜毅不惊反喜!
他分出一部分心神,引导着那缕缕被汲取来的死寂星力,并非融入己身,而是小心翼翼地缠绕上丹田外的“混沌胎衣”。
滋啦——
如同冷水滴入热油,混沌之气与死寂星力接触的瞬间,发生了剧烈的冲突与湮灭。但姜毅以强大的神识精确操控,让这股冲突仅限于胎衣表层。
他在借助外界星骸的寂灭道韵,锤炼加固这层“混沌胎衣”!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走钢丝,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动胎衣内的诅咒彻底爆发。但姜毅对力量的掌控早已今非昔比,加上《星辰锻神术》和【古星寂灭法】带来的对寂灭之力的独特感悟,让他勉强能够维持这个危险的平衡。
随着不断深入星骸之海,周围的死寂星辰道韵越发浓郁,姜毅汲取和引导的星力也越来越多。“混沌胎衣”在内外两股寂灭之力的“锤炼”下,非但没有破裂,反而变得更加凝实、厚重,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一些与周围星骸相似的、天然形成的寂灭道纹!
胎衣内的暗红诅咒冲击,被这层加固后的胎衣牢牢封锁,动静渐渐小了下去。
姜毅的气息,在这个过程中,虽然总量没有恢复多少,却变得更加深邃、内敛,带着一股令人心季的终结意味。
跟在后面的沐雨等人,清晰地感受到了姜毅身上的变化。他仿佛与这片死寂的星骸之海融为了一体,每一步落下,都暗合某种寂灭的韵律。
“姜兄他……好像在借助此地修炼?”林凡难以置信地低语。在这种绝地,别人连维持状态都难,他竟然还能悟道修炼?
洛冰美眸中异彩闪烁,她修剑道,对“寂灭”真意也有涉猎,此刻从姜毅身上感受到的寂灭道韵,让她对自身的剑道都有了新的感悟。
刘铁挠了挠头,他虽然不太明白其中的玄奥,但也能感觉到姜毅的状态在变好,这让他松了口气。
终于,众人抵达了星骸之海的中心,那具最为庞大的漆黑龙骨之前。
靠近了看,这具龙骨更加震撼,蜿蜒不知几千里,骨骼漆黑如墨,仿佛是由最纯粹的寂灭法则凝聚而成,仅仅是站在它面前,就让人神魂冻结,生出自身渺小如尘埃之感。
在龙首的位置,眼眶之中,并非空洞,而是燃烧着两团微弱的、漆黑的火焰,那是……不灭的寂灭龙炎!
而在这具寂灭龙骨的胸骨位置,姜毅看到了一副更加完整、更加复杂的刻图!那并非单一神通,而像是一幅……星图?一幅描绘了星辰从诞生到鼎盛,再到衰败、寂灭、最终归于虚无的完整循环星图!
【寂灭星寰图】!
当姜毅的目光落在这幅星图上的瞬间,他整个人的心神都被彻底吸了进去!
他仿佛化身为宇宙中的一颗星辰,亲身经历了凝聚星核、绽放光辉、照耀星宇的辉煌,也感受到了能量耗尽、光辉暗澹、星体崩解、最终一切归于冰冷与死寂的整个过程!
生与死,荣与枯,存在与虚无……星辰的一生,在他心中快速流转。
他识海中的【万界星图烙印】受到刺激,自主浮现,与那【寂灭星寰图】产生了玄妙的共鸣!一方是蕴含无尽生机与可能的星域坐标,一方是阐述万物终结与寂灭的星骸道图。
一生一死,两种截然相反的星辰大道,在姜毅的混沌意识中,开始了激烈的碰撞与交融!
他的混沌道体在这一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混沌,本就是包含生灭、容纳对立的存在!
“混沌……非生非灭,亦生亦灭……”
“星辰之光,源于混沌;星辰之寂,亦归混沌……”
明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丹田之内,那层被死寂星力锤炼的“混沌胎衣”骤然发生了变化!表面的寂灭道纹开始流动、重组,不再仅仅是封印,而是开始主动地、缓慢地转化其内那充满诅咒的“星陨”之力!
将那充满恶意的诅咒与毁灭,视作一种特殊的“寂灭星辰之力”,以混沌为熔炉,以【寂灭星寰图】为引,将其中的狂暴与恶念剥离、磨灭,只留下最精纯的寂灭本源,反过来滋养、加固胎衣,甚至……补充他自身的消耗!
虽然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但这是一个本质的转变!从被动封印,转向了主动炼化!
姜毅盘膝坐在寂灭龙骨之前,周身气息与整片星骸之海共鸣,灰蒙的死寂之气如同漩涡般向他汇聚。他眉心处的黑色玉佩印记微微闪烁,似乎也与这片远古战场产生了某种联系。
他这一坐,便是整整三日。
三日间,沐雨等人不敢远离,一边警惕四周,一边也尝试在此地修炼,虽然进展缓慢,但借助此地独特的寂灭道韵打磨自身,也各有收获。
第三日黄昏(虽然此地并无真正的黄昏,只是光线变得更加暗沉),姜毅终于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星辰生灭,混沌开辟,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浩瀚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虽然修为依旧停留在元婴后期,但他对力量的掌控,对“混沌”与“寂灭”的理解,已然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缕混沌之气缠绕,其中却蕴含着令人心季的寂灭星意。
“这‘星陨’诅咒,暂时无虞了。”姜毅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甚至,若能找到更多类似的远古寂灭道痕,我或许能将其彻底炼化,化为己用。”
他看向那具寂灭龙骨,躬身一礼。此番悟道,承此间前辈遗泽良多。
然后,他转向同伴们,眼中重新燃起灼灼光芒。
“现在,该想办法,离开这片坟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