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姜毅便以盟主令谕为由,正式向五仙教提出,需请乌兀长老协助调查蚀骨殿相关事宜。
消息传到五仙教驻地,蓝凤凰凤目微蹙,但最终还是应允,派人去传唤乌兀。
然而,前去传唤的弟子很快便仓惶回报:“教主!不好了!乌长老他……他陨落在静室之中了!”
消息传出,一片哗然。
姜毅等人与蓝凤凰、五毒尊者等五仙教高层迅速赶到乌兀的居所。
静室内,乌兀盘膝坐在蒲团上,面色青黑,七窍中有细微的黑色血丝渗出,周身缭绕着一股澹澹的、带着腥甜的诡异气息,已然气息全无。他的表情凝固在一种极度的惊愕与不甘之中,仿佛临死前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是‘跗骨幽魂引’!”五毒尊者仔细探查后,脸色难看地说道,“这是我南域一种极为阴毒隐秘的咒杀之术,中者神魂如被万鬼啃噬,痛苦而死,且极难察觉施术痕迹。乌老鬼……他怎么会中此毒咒?”
蓝凤凰面沉如水,乌兀毕竟是五仙教的长老,如今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驻地,无论原因为何,都对五仙教的声誉是重大打击。她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尤其是在姜毅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乌兀昨日刚与姜毅一方冲突,今日便暴毙,难免让人心生疑窦。
姜毅神色平静,对于乌兀的死,他并不意外,昨夜鬼煞便已言明要处理掉这个“弃子”。他走上前,无视那残留的毒咒气息,混沌之气包裹手掌,轻轻按在乌兀的眉心。
“姜客卿!”一位五仙教长老忍不住出声,带着警告意味,“乌长老已逝,还请尊重死者!”
姜毅恍若未闻,神念已顺着混沌之气探入乌兀残存的神魂碎片之中。那碎片混乱而充满痛苦,大部分记忆已被咒力腐蚀,但在混沌之气的强行梳理与《星辰锻神术》的稳固下,一些关键的、执念最深的记忆片段,被艰难地提取出来。
碎片中,闪过几个画面:
· 一个隐秘的山谷,谷中弥漫着五彩毒瘴,却与万蛊泽的气息截然不同,更加古老、精纯。
· 一座残破的、布满诡异藤蔓和巨大花卉的祭坛。
· 一个背影——身着五仙教核心长老服饰,衣袖上绣着独特的金边蝎子图案!
· 最后,是一枚悬浮在黑暗中、不断搏动的暗紫色种子虚影,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归寂与吞噬之意,与万秽噬心同源,却更加本质!那便是……“寂灭之种”的影像!
除此之外,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与昨夜鬼煞身上同源的阴冷煞气印记,残留在他神魂最深处,正是这印记,引动了“跗骨幽魂引”。
姜毅收回手掌,眼中了然。
他看向蓝凤凰和众人,沉声道:“乌长老是被人灭口。他神魂中残留有黑煞谷独有的‘阴魂煞’印记,是触发咒术的引信。另外,他记忆中涉及一个位于南域某处的古老山谷,一座奇特的祭坛,以及……贵教一位袖绣金边蝎纹的核心长老。”
他没有直接说出“寂灭之种”的影像,此事关系重大,需谨慎。
“什么?!”
“金边蝎纹?那是……供奉殿大长老,蝎婆婆的标记!”
五仙教众人顿时骚动起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人群中一位一直沉默寡言、拄着蛇头拐杖的老妪。她身形佝偻,脸上布满皱纹,一双眼睛却锐利如毒蝎,衣袖之上,正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金边蝎子!
蝎婆婆面对众人目光,脸上皱纹抖动,发出沙哑的笑声:“桀桀……姜客卿,好手段,竟能从死人魂里挖东西。不过,单凭乌兀那叛徒临死前的混乱记忆,就想栽赃老身吗?老身身为供奉殿大长老,一生为五仙教鞠躬尽瘁,岂容你一个外人污蔑!”
她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息,赫然也是化神后期的修为,甚至比之前的乌兀更加强横,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阴毒之感。
蓝凤凰眼神锐利如刀,看向蝎婆婆:“蝎供奉,此事,你作何解释?”
蝎婆婆冷哼一声:“教主明鉴!老身与乌兀素来不和,教中皆知。定是他勾结外敌,事情败露,自知难逃一死,便临死前反咬一口,意图搅乱我五仙教!这姜毅,说不定就是与他背后之人串通,借此机会打压我五仙教!”
她倒打一耙,直接将矛头引向了姜毅。
场中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五仙教部分长老面露疑色,看向姜毅的目光也带上了警惕。乌兀的死,黑煞谷的印记,再加上蝎婆婆的反咬,让情况变得复杂起来。
姜毅却并未动怒,只是平静地看着蝎婆婆,又看了看蓝凤凰,缓缓道:“蓝教主,乌长老神魂中的黑煞谷印记做不得假,此为外敌侵入之铁证。至于蝎供奉是否清白,并非姜某一人之言可定。不过,乌长老记忆中的那座山谷与祭坛,想必并非虚妄。或许,查明此地,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姜某奉盟主之令清查蚀骨殿事宜,凡有阻挠、隐瞒、嫁祸者,皆可视作与蚀骨殿同谋,盟规处置!”
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威压自姜毅身上弥漫开来,混沌气息虽未完全展开,却让在场所有化神期修士都感到心头一沉,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化神中期,而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混沌星空。
蝎婆婆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蓝凤凰深深看了姜毅一眼,她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并非虚张声势,其背后不仅有天道宫的支持,更拥有着足以颠覆局面的强大实力。继续强硬对抗,对五仙教并无好处。
“姜客卿言重了。”蓝凤凰语气缓和了几分,“乌长老之死,以及可能存在的内奸,我五仙教定会彻查到底,给守望盟一个交代。至于那山谷与祭坛……”
她沉吟片刻,似乎在下定决心:“若乌兀记忆无误,那地方,很可能是位于南域西南边陲,与我教禁地‘葬花渊’接壤的……‘千绝毒谷’。”
千绝毒谷!
五毒尊者等人闻言,脸色都是一变,显然那是一个极其凶险之地。
“好。”姜毅点头,“那便请蓝教主派人引路,我等即刻前往千绝毒谷一探究竟。至于蝎供奉……”他目光转向那老妪,“在事情查明之前,还请暂时留在驻地,勿要远离。”
这已是近乎软禁的命令。
蝎婆婆脸色铁青,但在蓝凤凰默许的目光下,只得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一场风波暂时压下。姜毅知道,这只是开始。千绝毒谷之行,恐怕不会顺利,那神秘的蝎婆婆,以及隐藏在暗处的黑煞谷鬼煞,绝不会坐视他们查明真相。
真正的较量,此刻才刚刚进入核心。而那“寂灭之种”的影像,如同阴云,笼罩在姜毅心头,他隐隐感觉到,这东西的出现,可能会彻底改变当前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