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志那声充满无力感的叹息在湖面微风的吹拂下渐渐消散。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江柠身上，那眼神里混杂着最后一丝希冀、审视，以及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他浑浊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小江老师啊……” 他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却也更加直接，“既然你能够看到那张帖子…没有被那股力量影响，甚至能察觉到晓晓的异常，找到这里来…想必你，也不是普通人吧？你应该…也有什么特异的能力吧……”
他没有用“共鸣者”或“通灵者”这样具体的词汇，但话语中的指向性已经无比明确。
他将自己无法诉诸于口的绝望、调查到的惊人真相、以及身为教育者却无力保护学生的痛苦，都化作了这最后的、孤注一掷的询问。
他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两位看似年轻，却透露出不凡气息的新老师身上。
江柠迎上他的目光，没有躲闪。
她能感受到这位老教师话语里的沉重和期盼。
她想到了那些被抹去存在、连至亲都已模糊记忆的学生，想到了旧实验楼里那诡异的力量和痛苦的啜泣，也想到了林晓晓那双充满戒备和绝望的眼睛。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身旁的落楠茜。
落楠茜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沉静的眼眸中传递出的是一种无声的支持——“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在”。
江柠转过头，对着苗志，郑重地点了点头：
“苗主任，我们确实…有些特别。这件事，我们不会袖手旁观。”
她没有详细说明自己的能力，也没有做出不切实际的保证，但这句承诺，对于几乎陷入绝境的苗志来说，无异于黑暗中见到的一线曙光。
苗志紧绷的肩膀终于彻底松懈下来，眼眶甚至有些微微发红。
他连连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好…好…谢谢…谢谢你们……” 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们…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如果有什么发现，或者需要我这边提供什么帮助，随时联系我。”
双方迅速交换了联系方式。
苗志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不要贸然行动的话，这才怀着复杂难言的心情，步履蹒跚地消失在夜色中。
湖边，又只剩下落楠茜和江柠两人。
回到教师宿舍，关上门，将外界的夜色与寒意隔绝。
温暖的灯光驱散了部分阴霾，但两人心头的凝重却并未减少。
“情况比我们想的还要糟糕。” 江柠脱下外套，眉头紧锁，率先打破了沉默，“力量已经失控，开始无差别地侵蚀，而且这种‘存在抹除’的效果……太可怕了。”
江柠回想起苗志描述的、那些父母空洞麻木的反应，就不寒而栗。
落楠茜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伸出手，将她按坐在床边，自己则挨着她坐下。
她没有立刻讨论案情，而是先抬手，轻轻拂开江柠颊边那缕标志性的银白色发丝。
她的动作很轻柔，指尖带着一丝微凉，触碰到江柠温热的皮肤。
“嗯，” 落楠茜应了一声，目光却流连在那撮与周围墨色形成鲜明对比的白发上。
仿佛那是世间最有趣的玩具。
“范围扩大，意味着要么是林晓晓彻底失控，要么……那未知的力量在自行增长，甚至可能反过来在影响、操控她。”
她一边冷静地分析着，一边手指开始不自觉地缠绕把玩起那缕白发。
发丝极其柔软，带着江柠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在她指尖绕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圈。
江柠正沉浸在对案情的思考中，感受到落楠茜的小动作，下意识地偏了偏头，想躲开那微痒的触感：
“别闹…说正事呢。” 她的抗议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我在说正事。” 落楠茜理直气壮，非但没停手，反而得寸进尺地将那缕白发轻轻向后拉扯，迫使江柠的脸更朝向自己一些。
她俯身靠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江柠的鼻尖，眼神深邃，带着一丝探究和玩味，“倒是你，我的柠柠……刚才答应得那么爽快，是已经有什么计划了，还是……单纯的心软，见不得那个老教师失望？”
她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混合着一丝夜风的微凉，喷洒在江柠脸上。
手指依旧缠绕着那缕白发，像是在把玩一件专属的、心爱的所有物。
江柠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和问题弄得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微热。
她伸手想去推开落楠茜的脸，却被对方轻易捉住了手腕。
“我…我只是觉得不能放任不管。” 江柠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严肃一些，但在落楠茜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和把玩她头发的亲昵动作下，效果大打折扣，“而且，我的能力…或许真的能感知到一些你们察觉不到的东西。比如那种‘抹除’的痕迹，比如…林晓晓内心的情绪。”
落楠茜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染上些许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松开缠绕发丝的手指，转而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江柠细腻的脸颊，声音低沉下来：
“我知道你的能力特殊。但正因为特殊，才更危险。旧实验楼里的东西，连我的天使之力都感到排斥，对你的影响可能更大。下次，不准再像今晚这样，试图去‘感知’那些危险的东西，明白吗？”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但摩挲着江柠脸颊的动作却无比温柔。
江柠看着她眼中清晰的担忧，心里一软，嘴上却不肯完全服输：
“那也要视情况而定……如果关键时刻，我的感知能避免更坏的结果……”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落楠茜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她捏住江柠下巴，力道稍稍加重，迫使她直视自己：
“没有如果。江柠，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任何‘更坏的结果’，都没有你重要。”
说完，她像是惩罚江柠的不听话，又像是为了确认她的存在，突然低头，张口轻轻含住了那撮她一直把玩的白发，用牙齿不轻不重地碾磨了一下，温热湿润的触感瞬间传来。
“嗯…！” 江柠浑身一颤，仿佛有电流从头顶窜遍全身，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羞耻和奇异快感的战栗让她脚趾都蜷缩起来。
这撮白发似乎是她特别敏感的地方之一。
“落楠茜！你…你放开！” 她羞恼地挣扎起来，整张脸涨得通红。
落楠茜这才松开口，看着那缕变得有些湿润的白发和江柠绯红的脸颊，满意地舔了舔唇角，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眼底却暗沉沉的，带着独占的愉悦。
“这是不听话的惩罚。” 她低笑着，手臂环上江柠的腰，将人牢牢锁在怀里，“讨论可以继续，但前提是……你要记住，谁才是你最该在意的人。”
江柠靠在她怀里，感受着她沉稳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将发烫的脸颊埋进落楠茜的肩窝。
“知道了…臭变态…”
江柠声音闷闷的，带着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