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科尔市政厅,市长办公室里。
约翰?查尔斯伯爵翘着腿,丝毫不顾忌场合地嘬着烟斗,吐出烟圈。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也不生气。
因为身为温斯科尔市市长,也是在温斯科尔市最具有权势之人,甚至在下议院里都颇具影响力的约翰?查尔斯确实有傲慢的实力,可以对身为保皇党全国委员会所派出处理事件的党内专员怠慢。
不过怠慢归怠慢。
但该说的他依旧要说。
“查尔斯,这不是我的决定,这是委员会的决定。”男人强调,“我从首都赶来,中途坐的火车还出了意外,导致我慢了整整一天,很明显,这次进步贵族党就是有备而来。”
“因此,这次全国委员会是真心希望你让出两个席位。”
“反正你让出两个席位,你在温斯科尔市议会仍旧是绝对多数,这完全不影响你的权势与地位。”
查尔斯伯爵又吐出一口烟圈,面露不屑:
“哦?这是委员会的决定?”
“可我怎么觉得这更像是我们的那个软弱的首相为了让野狗们安静下来,保住自己的位置才做的决定?麦克逊?”
闻言,麦克逊头疼的辩解说:
“查尔斯,首相大人根本没这个意思,虽然现在局势确实不好。”
“哼。”查尔斯轻蔑一笑,“是没有这个意思,还是已经在做了?”
说罢,查尔斯再次吐出烟圈:
“回去告诉那个软蛋,想让我查尔斯让出席位,那就等着在下一次议院会议里被我弹劾吧。”
这让麦克逊赶忙安抚:
“不!不!查尔斯,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首相只是想帮助你。”
“哦?帮助我?”查尔斯微笑,“我这里只有一个大嘴巴,他那里可是狼烟四起,他还有心思来帮助我?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么有善心。”
查尔斯话音落下,办公室内安静了一会。
“查尔斯,你应该为党内付出。”
沉默了一下的麦克逊改变了一下姿态,苦口婆心。
“这不是单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你自己。”
“毕竟你的那些事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不想让你难堪,不然下一次来的就不是我这位你的朋友了,而是党鞭长。”
“你别无选择,你也有责任付出一点什么,我们才能为你提供保护。”
“要知道那些野狗正在试图抓住这件事,给你造成麻烦,你一个人扛不住的。”
听到党鞭长和保护,查尔斯态度放缓,语气平和了一点,但言语仍旧强硬:
“麦克逊,放弃两个席位这件事绝无可能,你也可以回去告诉那个软蛋,说他可以试试视而不见。”
“我相信,一旦他选择这么做了,不止是我,还有党的执行委员、主要捐赠者、元老、主席、党员们都会觉得当初选择支持他是个错误的决定。”
“查尔斯…”
这番话让麦克逊苦笑一声,随即也掏出了烟斗,塞满烟丝将其点燃。
直到过了一会儿,才吐出烟圈继续说: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强硬。”
“真的没必要,我的朋友。”麦克逊说,“因为你只要给出两个不重要的席位,那么进步贵族党、公党都不会继续找你的麻烦,首相也可以暂时喘一口气,就连你自己都可以安然无恙。”
“这是个三赢的局面。”
“没有人会受伤。”
见麦克逊妥协,查尔斯也终于不再装作强硬,而是放松下来的躺在椅背上吞云吐雾。
毕竟,正如麦克逊所说,两人是朋友。
麦克逊是党内委员会专员,两人有多次合作过的愉快经历。
但他不是政客,自然不懂自己的顾虑。
于是,查尔斯解释说:
“麦克逊,这可不是三赢,这是我单方面输。”
“嗯哼。”
麦克逊没说话,只是吐出一口烟圈,表示听到了,继续耐心等待。
“就这么跟你说吧。”查尔斯眯了眯眼睛,烟圈一丝不落的溜进他的鼻孔,“我如果不付出席位,顶天落个不注重党内团结的名声,被几个与我相处不愉快的同僚攻讦几次。”
“也许不止。”麦克逊接话,“因为你可能还得落个…例如不代表人民意愿的专权者什么的。”
查尔斯笑了一声,他知道麦克逊指的是首相现在骑虎难下的局面。
进步贵族党和公党四处点火。
部分地区的人民很愤怒,反对保皇党的统…管理。
女皇很急,责令他必须安抚,反正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局势进一步发酵。
这自然也搞得首相现在很急——非常急,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因为他需要想办法给威克斯宫一份答卷,让她们别继续压力他,还需要抗住党内质疑,警惕觊觎首相位子的同僚,还要面对进步贵族党和公党的攻讦。
因此,他自然要想办法安抚民众,保护国家不陷入混乱…
嗯,也就是证明自己有能力继续担任首相的职位。
这也是首相试图让他给出两个地方席位的原因。
毕竟,让公党和进步贵族党闭嘴也是他需要的。
所以,一旦他不同意,而首相也没抗住,那他一定会写辞呈,顺带着到处泼脏水,让自己这些没有提供帮助的人一起承担责任,恶心他们一把。
是的没错,这就是保皇党在某些方面所谓的“团结”。
不过他完全不在乎,因为比起这些,让出席位的后果才会让他更加难受。
想到这,查尔斯继续解释:
“也许你说的没错,但这顶多就是名声难听一点,不痛不痒,政治生涯也不会结束,但要出让出席位,那么我就得下台了。”
“没这么严重吧,查尔斯。”麦克逊有些诧异,“以你的实力,没有人能让你下台。”
“当然。”查尔斯耸了耸肩,“可我也有我的支持者,我要是让出席位,他们都会觉得被背叛了。”
“就因为两个不重要的席位?”
“没错,就因为两个不重要的席位。”查尔斯肯定的说,“我不能表现出软弱,我不能妥协,不然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我的支持者会放弃我,我的敌人,我的同僚都会觉得我好欺负,会索取更多。”
“就像是现在上面那个挂着首相职位的软蛋一样。”
“你看看他因为妥协将局面弄成什么样子了?”
“讲真的,如果他一开始就派出宪兵,将那些泥腿子打死几十个,让他们一哄而散,你觉得现在还会有那么多事吗?”
“他要是真敢那么做,那第二天就得下台。”麦克逊反驳道。
“下台也比现在左右为难好,他是我们的代言人,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立场在哪,他活该如此,更别提他要是真敢这么做,那么也可以留下一点铁血的好名声。”
“确定不是暴君?”
“那是泥腿子的说法,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只会赞扬他做的好。”
“查尔斯,你如果坐在首相的位置上,一样会那么做的。”
“可我又不是首相。”
查尔斯坦然一笑。
麦克逊沉默了一下,随即叹息一声:
“两个席位,不会有人将其示软弱的,查尔斯,恰恰相反,你还会获得赞誉。”
“谁的赞誉?进步贵族党和公党?还是我的敌人?”
说到这,查尔斯微微一顿,接着笑道:
“嗯…我是说我那些友善的同僚。”
麦克逊无可奈何:
“算了,查尔斯,我该说的也都说了。”
“你既然不同意,那么我也就只能惋惜的告诉首相,你经过多方面,认真地考虑,最终无可奈何,非常困难及艰难的选择拒绝了他的提议。”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麦克逊。”查尔斯微微一笑,“对了,最近有人送了我一批品相上好的鲜花,你要不要见见?”
“不了,查尔斯。”闻言,麦克逊随之一笑,“我最近腰不好(不近女色),但我的妻子最近倒是时常跟我提起过一款首饰挺好看的。”
“是吗?那巧了,我的妻子今天就正好准备去首饰店逛逛。”查尔斯抖了抖烟灰,“你知道的,女人嘛,就是这样。”
“是的,女人嘛。”
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