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意识里的鼓声没了,但通过空气的传播并未终止,反而越来越清晰。
此刻,加持在我身上的防御护盾骤然消失。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我没有害怕,因为方圆两百公里范围内,只我一人。
就在到达石像脚下时,我开启了军用战场监控仪。
为何?
只因现场情形有些诡异,我担心接下来我可能没精力兼顾周围,必须依靠科技设备警戒一二。
而且我直到现在也没有扫描到是谁在击鼓,无论意识勘察还是监控仪检测。
我真的看到了一面鼓,可是,它是鼓吗?
就在十七巨像围绕着的中心,安放着一座圆形的‘房屋’,这房子不知是由何种材质构建,墙壁呈外扩的圆弧形,一半伸进黑土里,不知埋了多深。
如果从高空俯瞰,它就是一只被丢弃在旷野里的鼓,由于年代已久远,一半儿被埋入了土里,恰好被一群路过之人发现。
众人围拢在一起研究着这只鼓,从二者比例上看,很恰当。
竖在地面之上的‘鼓身’部分约莫两米高,屋顶平展展犹如镜面,看那质地似乎是某种皮革,却不知是什么生物的躯壳,能有这么大一张。
确实够大!
直径超过五十米,非拼接,垂下来的鼓边上,钉着密密匝匝的圆钉,单是那钉头就有面盆大,属实够骇人。
鼓声终于停止了,就在我走到圆弧墙壁边上,伸手去触摸墙体时。
没错,是木头!
‘鼓身’材料似乎就是附近林子里的杉木,只是被大佬另行施加了坚固类术法,手段很高明,绝非我这种江湖菜鸟能够轻易揣测的。
也不知这玩意建了多少年,在风沙的侵蚀下,它已经彻底变成了灰黑色,显露出满满的沧桑感。
我轻轻一纵,上到了鼓面,用脚尖磕了磕,‘房顶’韧性极强硬度极高好似厚实的黑橡胶,除非驭使能量大力猛击,否则没一点敲响的可能。
窸窸窣窣……
就在此时,我突然听到了什么东西爬行的声响,就源自我脚下的空间里。
“是谁在里面?”
我毛骨悚然,吼声有些嘶哑。
万籁俱寂,冷不丁传出的爬动声让我寒毛倒竖,身形一晃遁至某尊巨像手提的篮子上。
这些巨大石像似是打算去赶集,有负责护卫的持棍者,有肩挑货物的生意人,有背着背篓的农家汉,有扛着猎物的狩猎人,而离我最近的,是一提着竹篮的小妇人。
篮子离地约莫十米高,斜向下看,我这一边找不到任何进入鼓内的出入口。
甚至连条裂隙都没有。
没人回答我,我的感知也穿透不了鼓身术法禁制,看不到里面究竟有什么,只下意识的觉着很恐怖,很惊悚!
停了一阵子,我开始绕着鼓身转圈,结果依然没找到任何线索。
咚……
鼓声乍然响起,如此之近,又是如此突兀,强烈的震感瞬间让我意识模糊,似乎眼前的巨像都活了,摇晃走动,说说笑笑,他们众口一词,纷纷讥笑我的胆怯。
我艰难转头,恍惚间,看到了墙体上的某个古怪且不协调的地方。
是固定鼓面的钉。
一颗松动的圆钉。
它在巨鼓震颤时抖动的特别厉害,明显已经松脱,奈何钉脚自上往下斜着将厚皮钉入木内,故即便是松动,也不可能掉到地上。
“时间是把杀猪刀啊!”
我由衷感慨,待恢复清醒,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那枚钉下抬头观望。
按理说整只鼓皆由术法稳固,但架不住随着时间的推移,维持术法的能量逐渐衰退,也许再过几百年,木制鼓身也将开始腐朽。
我再次跳回鼓面,蹲下身,摩挲着大钉。
它质地极硬,像黄铜,但硬度是黄铜的百倍,只是有些暗沉,却毫无锈迹。
钉子是松了,但是,它毕竟还勉强起着封印的效果,一旦我将其拔出,无疑就破坏了术法的完整性。
那么,里面爬动的不知什么玩意,也许就有了逃出樊笼的契机。
鼓声无疑就是那东西不断跳起来撞击鼓面才产生的,它力气绝对极大,不然搞不出如此剧烈的响动。
而且它的弹跳力也是惊人的,保守估计,鼓埋入土里的深度不低于两米,也就是说,底部到顶部至少四米,而我来这儿的一路上,起码也响了几千次。
它究竟是什么鬼?
我到底该不该拔钉?
如果拔下之后我又控制不住对方,给它跑出外界,是否又会造成什么不必要的灾祸?
我盘坐下来,抬头观望周围那一尊尊巨石像,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他们的表情亘古不变,不可能给我任何有价值的意见。
甚至于,从某几张脸上,我隐约看到了鄙夷之色。
他们大概认为,没人能将封印打开,即便能破开术法,也不一定敢轻易尝试放出里面的生物,或者说,将来被感召过来的修行者,未必有胆子去接受未知的挑战。
那么,召唤我来的鼓声,是否就是被困在里面的生物?
莫非它就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苦苦期盼一个人来拯救它?
石像群肯定没秘密,此处的唯一疑点就在鼓里,我相信任何人走到这儿,都不可能两手空空扭头离开。
所以,我开始拔钉。
咯吱……咯咯……
没想到那钉脚却是极长,由于角度的问题,拔着非常吃力,而且残存的术法仍发挥着作用,钉子像是被强力胶粘着,我必须使出浑身力气。
已经五十厘米了,竟然还没有到头。
堪比手臂粗的钉脚,与木头摩擦时的声音刺耳挠心,我能感觉到,它快要出来了。
噗……
硬憋着一口气,我总算将这颗钉全部揪出,伴随着一声闷响,一不留心没收住力的我,狼狈从屋顶栽到了地上。
卧槽!
拳头粗的深洞赫然出现在鼓身上,再看我身边,那钉子的钉脚长度将近八十厘米,尖尖的钉头闪着寒光,单这一颗钉,重逾千斤。
“我尼玛,大佬就是大佬,随便一件东西都称得上是宝贝。”
我二话不说,将钉子收入囊中,再次返回屋顶,凑近检查那孔洞,只见一股股淡淡黑烟袅袅喷出,伴随着的还有难以言喻的恶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