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一下。
屏幕上那个孤零零的“你”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湖里漾开一圈圈滚烫的涟漪。
热意，顺着指尖，悄无声息地爬上耳根。
她几乎能想象出电话那头，林凡说出这个字时，那副一本正经又带着点坏笑的模样。
这个男人，在外面是能让王振雄那种枭雄低头服软的阎王，回到她这里，却总能用一个字、一句话，就轻易地拨乱她的心弦。
办公室里明明开着冷气，苏晚晴却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她清了清嗓子，迅速恢复了苏氏总裁的冷静与从容，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回了条信息。
“知道了，主菜已备好，等你。”
发完，她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份烫人的温度。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林凡回到别墅时，迎接他的不是空旷清冷的客厅，而是满室温暖的灯光和食物诱人的香气。
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烛台和几样可口的小菜，正中央是一瓶已经醒好的红酒，酒液在灯光下呈现出宝石般的光泽。
一场只属于两个人的庆功宴。
苏晚晴已经换下了一身凌厉的职业套装，穿着一件宽松舒适的真丝睡袍，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少了白日里的锋芒毕露，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和柔媚。
她正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看到林凡，嘴角自然而然地弯起。
“回来了？去洗个手，可以吃饭了。”
那语气，自然得就像结婚多年的妻子在等丈夫回家。
林凡走过去，很自然地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香肩上，深吸了一口她发间的香气。
“辛苦苏总了，亲自下厨为我庆功。”
“毕竟是让王氏集团俯首称臣的大功臣，总得有点表示。”苏晚晴没有挣开，任由他抱着，只是侧过脸，眼波流转，“快去洗手，菜要凉了。”
林凡笑了笑，松开手，转身去了洗手间。
很快，两人在餐桌旁相对而坐。
苏晚晴为他倒了半杯红酒，自己也倒了一些，举起杯子。
“敬我们的大功臣，第一刀，就切下了江城最肥的一块肉。”
林凡与她碰了碰杯，抿了一口酒，酒液醇厚，回味悠长。
“这不算切肉，顶多算是放血疗法。”他放下酒杯，夹了一筷子菜，“给他们一个持续为社会做贡献的机会。”
苏晚晴被他这话说得忍不住笑出声来，白日里的冰山御姐形象荡然无存。
“你今天没去医院不知道，”林凡也乐了，把科室里的趣事当笑话讲给她听，“我们主任拿着报纸，说王振雄是被一位‘医者仁心的年轻医生’感化了，还拿我昨天收了个苹果的事举例子，说一颗苹果也能点燃慈善的火炬。”
“噗嗤……”苏晚晴一口红酒差点喷出来，她连忙用餐巾捂住嘴，笑得肩膀都在抖，“你们主任……真是个人才。”
“他最后还总结，说虽然苹果能点燃火炬，但收礼的规定不能破，所以苹果他还是没收了。”林凡慢悠悠地补充。
苏晚晴这下彻底绷不住了，靠在椅背上笑得花枝乱颤，眼角都沁出了泪花。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听林凡讲医院里的这些小事，平凡，琐碎，却充满了人间烟火气，能让她从终日紧绷的商战中暂时解脱出来。
笑了好一阵，她才缓过来，擦了擦眼角，重新端起酒杯，眼神里带着几分狡黠。
“好了，笑话讲完了，该上正事了。”她晃了晃杯中的红酒，目光落在林凡脸上，“我下午可是收到了很明确的‘点餐’信息，主菜……什么时候上？”
她故意把“主菜”两个字咬得很重，眼神里满是促狭的笑意。
林凡看着她，也不回避，反而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不急，好菜需要慢慢品。”他的目光从她带笑的眼睛，滑到她微微开启的红唇，声音里带着一丝磁性，“倒是苏总你，今天在电话里那句‘分内之事’，说得可真顺口。”
苏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
当时她只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事后才回味过来，那句话里藏着多少心甘情愿的意味。
“我们是合作关系，帮你处理后续，难道不是分内之事？”她嘴上还撑着，但微红的脸颊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
“是吗？”林凡挑了挑眉，“我以为，我们早就不只是合作关系了。”
他看着她，眼神变得深邃。
“王振雄去找你，其实也在我意料之中。他那种人，不撞南墙不回头。只有让他明白，你和我，他一个都惹不起，他才会彻底死心。”
苏晚晴沉默了。
她知道，林凡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整个江城宣告她的地位。
王氏集团和苏氏集团的合作公告，表面上看是王振雄在做慈善，是苏晚晴捡了便宜。但身处局中的人才明白，这等于林凡亲手为苏氏集团披上了一件刀枪不入的铠甲。
从今往后，在江城，谁想动苏晚晴，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王振雄的家底厚，能不能承受得起林凡开出的“药方”。
“你这一手，把整个江城的水都搅浑了。”苏晚晴轻声说，“现在，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想把你这个神秘的‘年轻医生’挖出来。”
“让他们挖。”林凡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正好也让某些人看看，做坏事之前，先想想后果。”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城市的霓虹在他眼中闪烁。
“一个康复中心，能帮到很多被遗忘的人。这比杀了王浩，或者让王家破产，有意义得多。”
苏晚晴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手握雷霆，却心有菩提。
他杀伐果断，却又固守着医者最后的底线和慈悲。
也正是这一点，让她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一顿饭，在温馨又带着些许暧昧的气氛中结束。
苏晚晴正要起身收拾，却被林凡拉住了手。
他牵着她，走到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万家灯火，汇成星河。窗内，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
林凡从身后再次拥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的颈窝，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庆功宴的上半场结束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让人心悸的魔力。
苏晚晴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彻底放松下来，靠在他怀里。她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敲在她的背上，也敲在她的心上。
她转过头，迎上他的目光。
“那下半场呢？”
林凡没有回答。
他只是低下头，用一个深吻，给出了答案。
窗外的霓虹再璀璨，也比不过此刻眼中的万丈光芒。
庆功宴的下半场，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