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员外府邸门前，已然排起了一条长龙。
应征者三教九流，有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屠夫，有面色凶悍、带着草莽气的猎户，也有不少只是身材粗壮、想来混口饭吃的农户。个个衣衫褴褛，面有菜色，但眼神大多带着一股对饱饭和工钱的渴望，甚至是一丝亡命徒般的狠厉。
秦夜排在队伍末尾，他那身洗得发白的书生袍和相对单薄的身材，在这群人中显得格格不入，引来不少诧异和轻蔑的目光。
“嘿，哪来的穷酸书生？这细胳膊细腿的，也想来当护院？张员外家的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抱着胳膊，嗤笑道。
旁边几人也跟着哄笑起来，显然没人把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放在眼里。
秦夜面色平静，对那些嘲讽充耳不闻，只是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柴刀。他知道，在这里，言语最是无用，唯有实力才能赢得尊重和机会。
考核简单粗暴。府邸门口摆着三个石锁，大小不一。管家模样的瘦高男子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宣布：“能举起中间那个石锁，坚持三息，便算过关。”
中间那个石锁，看大小约莫有百十来斤。对于常年做苦力的壮汉或许不算太难，但对于普通农户和秦夜这般的“书生”来说，却是极难的关卡。
前面的人依次上前。有人憋得脸红脖子粗，勉强举起；有人怒吼发力，却只能让石锁离地片刻便脱手；更有人直接放弃，摇头离去。
轮到那嘲讽秦夜的络腮胡壮汉，他吐口唾沫搓搓手，大喝一声，轻松将石锁举过头顶，坚持了五六息才放下，得意地朝四周看了看，引来几声羡慕的惊叹。
很快，轮到秦夜。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看笑话的意味。连那管家也微微皱眉，似乎觉得他在浪费时间。
秦夜深吸一口气，没有去看那石锁，而是暗暗调动体内那丝因系统而增强的气力，以及昨日数千次挥刀锤炼出的筋骨力量。他沉腰立马，双手握住石锁柄。
“起！”他低喝一声，并未像他人那般用尽蛮力嘶吼，腰腹核心骤然发力，双臂肌肉绷紧，竟是将那百斤石锁稳稳地提了起来，继而举到了胸前！
虽然他的手臂微微颤抖，脸色也有些涨红，但终究是实实在在地举了起来！
【气血翻涌，力量激发，修为+5！】
系统提示音悄然响起。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壮汉们，脸上的嘲笑瞬间凝固，转化为错愕与难以置信。
一个书生？竟有这般气力？
秦夜心中默数三息，感觉力竭将至，便缓缓将石锁放下，落地平稳，气息虽急促，却并不散乱。
那管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仔细打量了秦夜一番，特别是他手中那柄与众不同的柴刀，点了点头：“过关。去那边等着。”
秦夜默默走到通过考核的人群中，那络腮胡壮汉看着他，神色有些尴尬，嘟囔了一句：“倒是小瞧你了…”
最终，约莫二十来人通过了考核。管家将众人带入府内前院，一名身着锦服、面色倨傲的中年男子早已等在那里，身旁还站着几个一看就身手不俗、带着兵器的护卫。此人便是张员外。
张员外扫了众人一眼，声音冷淡：“废话不多说。招你们来，是押送一批货物去临县。路上不太平，可能有山贼流寇。规矩都懂：一天管两顿饱饭，工钱五文，日结。若是出了力，击退贼人，另有赏钱。若是怕死，现在就可以滚蛋！”
众人鸦雀无声，虽然听到“山贼流寇”时有些人脸色微变，但终究没人离开。饱饭和工钱的诱惑，压过了对危险的恐惧。
“很好。”张员外满意地点点头，“每人先发一个饼子，吃了便出发！”
一个杂役抬来一筐黑乎乎的杂粮饼子。饼子粗糙硌牙，但分量实在。众人立刻一拥而上，抢夺起来。
秦夜也拿到一个，狼吞虎咽地吃下。饼子入腹，化作一股扎实的热流，补充着他的体力。
【食用粗粮，体力恢复！】
很快，车队准备出发。五辆堆满货箱的骡车，由张府原有的十余名带刀护卫押送在前后左右，秦夜这些新招来的临时护院则被安排在车队中间和侧翼，每人发了一根削尖了的硬木长棍作为武器。
秦夜握了握手中的长棍，又看了看自己那柄柴刀，最终还是将柴刀别在腰后。这长棍，用起来远不如柴刀顺手。
车队吱吱呀呀地驶出青浦镇，踏上荒凉的土路。
离镇越远，道路两旁越是荒僻。枯黄的野草高过人头，远处山峦起伏，树林幽深，寂静中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原有的护卫们显然经验丰富，神情警惕，手握刀柄，目光不断扫视着道路两旁的草丛和林地。临时护院们则大多紧张不已，紧握着手中的木棍，东张西望。
秦夜同样全神贯注。他不仅是在警惕可能出现的危险，更是在默默运转那丝微弱的气感，感知着四周的环境。系统强化后的感官，似乎比常人要敏锐一些。
行程过半，日头偏西。一路无事，不少临时护院渐渐放松了警惕。
就在这时——
“嗖！嗖！嗖！”
数支粗糙的箭矢突然从右侧的高草丛中射出！
“敌袭！戒备！”护卫头领厉声大喝，拔刀格挡。
“噗嗤！”一声惨叫，一名走在侧翼的临时护院反应不及，被箭矢射中大腿，顿时倒地哀嚎。
混乱骤起！
“杀啊！”
“抢了他们的货！”
二十几个衣衫破烂、手持五花八门兵器（多是柴刀、锄头）的汉子从草丛中嚎叫着冲了出来，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却疯狂而凶戾，显然是饿极了眼的流寇山贼！
“结阵！挡住他们！”护卫头领临危不乱，指挥着原有护卫收缩阵型，护住骡车。
但那些临时招来的护院却瞬间乱了阵脚。他们哪见过这等场面？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四处躲闪，甚至有人想转身逃跑，反而冲乱了自己的阵型。
贼寇们见状更加猖狂，嚎叫着扑向车队，重点攻击那些惊慌失措的临时护院。
一个贼寇盯上了看似最弱的秦夜，狞笑着挥着一把生锈的镰刀扑了过来：“小崽子，给爷死！”
若是之前的秦夜，此刻怕是已吓得瘫软在地。
但现在的秦夜，经历过狼口搏杀，日夜挥刀数千，心志早已不同往日！
面对扑来的贼寇，秦夜眼中厉色一闪，非但不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他并未使用那根不顺手的长棍，而是反手抽出了别在腰后的柴刀！
“劈柴式！”
心中默念，身体本能般地调整呼吸和发力，那经过千次锤炼的技巧瞬间爆发！柴刀划出一道简洁而凌厉的弧线，后发先至，精准地劈向贼寇持镰刀的手腕！
那贼寇根本没料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不仅不逃，竟敢反击，而且出手如此刁钻狠辣！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锈钝的柴刀在秦夜加持的气力下，竟生生劈断了贼寇的手腕！
“啊——我的手！”贼寇发出杀猪般的惨嚎，镰刀脱手落地，他捂着断腕踉跄后退，脸上满是痛苦和惊恐。
秦夜得势不饶人，趁其病要其命！脚下步伐紧跟，柴刀再次扬起，带着一股冰冷的决绝，狠狠劈向贼寇的脖颈！
噗嗤！
血光迸溅！
贼寇的惨嚎戛然而止，身体僵直了一下，随即重重倒地，鲜血迅速染红了地面的黄土。
【斩业成功！击杀流寇一名，修为+20，气血+2！】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及时。
一股远比斩杀饿狼时磅礴的热流轰然涌入秦夜体内，迅速强化着他的力量，补充着他的消耗，甚至连昨日苦练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周围瞬间一静。
无论是还在厮杀的护卫和贼寇，还是那些惊慌失措的临时护院，都被这突如其来、干净利落的斩杀惊呆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持刀而立的少年身上。柴刀滴血，面容尚带一丝稚嫩，眼神却冷冽如寒冬深潭，与他那身书生袍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那原本嘲讽过秦夜的络腮胡壮汉，此刻张大了嘴巴，看着地上贼寇的尸体，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秦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张员外站在护卫圈中，远远看到这一幕，眼中精光一闪，低声对旁边的护卫头领道：“留意那个小子…”
护卫头领重重点头，看向秦夜的目光充满了惊异和审视。
秦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握紧柴刀，冷眼扫向其他还在愣神的贼寇。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但乱世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在短暂的寂静中清晰传开：
“还有谁想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