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摆脱地铁跟踪，并未让林小凡感到丝毫轻松，反而像有一块冰冷的石头沉入心底。对方手段专业，目的不明，这次只是跟踪，下一次会是什么？他不能永远依赖地铁站的人流和急智脱身。
回到戒备森严的高档公寓，他反锁房门，仔细检查了屋内各处，确认没有多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才稍稍松了口气。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同房间里无形的尘埃，并未完全散去。
他坐在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脑海中飞速复盘着今天的遭遇。跟踪者的身份成谜，可能是商业对手，也可能是……更麻烦的存在。
“必须尽快搞清楚是谁，以及他们的目的。”林小凡眼神沉静，心中已然有了决断。被动等待不是他的风格。
他首先排除了常规的商业对手。鼎泰资本或许有动机，但以其目前焦头烂额的状况，未必有精力派出如此专业的跟踪者。其他几家被他“建议”景明资本放弃投资而可能利益受损的机构？可能性存在，但感觉不对。那个跟踪者身上若有若无的“隔膜感”，更指向了另一个层面。
他的直觉，以及差评系统对高能级目标的隐性提示，都让他将怀疑的重心，放在了那些隐藏在都市暗流中的势力上。
“差评师联盟……”这个名字再次浮上心头。会是他们吗？自己频繁使用差评系统，是否留下了什么可以被追踪的痕迹？还是说，自己近期接触到的某些人或事，无意中触动了这个隐秘组织的神经？
他需要信息。而获取非常规信息，需要非常规手段。
他沉吟片刻，决定主动出击。既然对方已经找上门来，一味躲藏毫无意义。他需要创造一个可控的接触环境，获取情报，至少要弄清楚对方的来意和背景。
他仔细规划了一番，然后像往常一样，修炼、阅读、处理邮件，仿佛下午的跟踪从未发生。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但林小凡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压力并未消失，只是变得更加隐蔽，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
第三天晚上，夜空无月，只有几颗稀疏的星辰点缀着浓厚的云层。林小凡没有开灯，独自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花园里影影绰绰的树木。他刻意没有拉上窗帘，将自己暴露在可能的监视之下。
他在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临近午夜。小区里愈发寂静，只有远处街道上偶尔传来的车辆声。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轻微的、几乎与夜风融为一体的摩擦声，从阳台方向传来。
来了！
林小凡心脏微微一紧，但身体依旧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目光甚至没有转向阳台。体内灵力却已悄然提起，灵识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开去。
阳台的推拉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推开一道缝隙。一道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入室内，融入客厅的黑暗之中。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林小凡看清了来人的轮廓。依旧是那身黑色夹克，鸭舌帽压得很低，脸上似乎还蒙着一层模糊的黑雾，让人看不清具体相貌。正是地铁里的那个跟踪者！
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客厅的阴影里，与黑暗融为一体，仿佛在观察，在评估。
林小凡也没有动，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窗外，淡淡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客人既然来了，不打算坐下来聊聊吗？鬼鬼祟祟的，可不是为客之道。”
那黑影似乎微微一顿，显然没料到林小凡如此镇定，而且似乎早已察觉他的到来。
沉默了几秒钟，一个低沉、沙哑，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
“你比资料上显示的，要警觉得多。”
资料？林小凡心中一动，对方果然是有备而来。
“彼此彼此。”林小凡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阴影中的黑衣人，“跟了我一路，辛苦了。不知阁下深夜到访，有何指教？”
黑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帽檐下两点幽光（或许是眼睛）锁定在林小凡身上，那层模糊的黑雾似乎波动了一下。
“林小凡，原腾达科技程序员，现为景明资本特别顾问，网络Id‘凡尘过客’。”黑衣人如同念报告般说出他的信息，语气毫无波澜，“近期多次精准预警市场风险，行为模式……存在异常。”
他向前踏出一步，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冰冷而粘稠，带着一种精神层面的压迫感。
“我们对你很感兴趣。”黑衣人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评估’。”
评估？林小凡心中冷笑。说得冠冕堂皇，无非是觊觎他身上的秘密，或者他展现出的“能力”。
“如果我说不呢？”林小凡依旧坐着，语气平淡，但体内的灵力已经运转到了极致，【差评预览】功能也处于随时可以激发的状态。他快速锁定黑衣人，进行了一次无声的预览。
【差评目标：黑衣使者（个体）】
【差评内容：精神冲击，意识混乱，暂时丧失行动力。】
【差评预览】：消耗气运值：45点。成功率：中（目标具备精神防护）。
45点！消耗不低，成功率也只有一半。对方果然不是普通人！
“你没有选择。”黑衣人声音转冷，周围空气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不要试图反抗，那只会让你承受不必要的痛苦。”
话音未落，黑衣人身影猛地一晃，如同鬼魅般向林小凡扑来，速度快得惊人！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直抓向林小凡的肩膀，指尖似乎有幽暗的光芒闪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小凡眼中厉色一闪，没有选择硬碰硬，也没有立刻发动差评。他双脚猛地蹬地，椅子带着他向后滑出，同时右手在书桌边缘一按！
“嗡——”
一声轻响，书桌下方某个不起眼的装置被触发！刺耳欲聋的高频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房间！同时，客厅、书房的所有灯光骤然亮起，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这是林小凡搬入新居后，暗中安装的安保措施之一，与小区中控室直连！
突如其来的强光和噪音，让黑衣人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他显然没料到林小凡会有这一手！
就是现在！
林小凡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直蓄势待发的灵识混合着那丝微弱的灵力，如同一根无形的尖刺，狠狠撞向黑衣人的意识！
这不是差评，而是他自身力量的倾力一击！
“唔！”
黑衣人发出一声闷哼，扑来的身形猛地一僵，帽檐下的幽光剧烈闪烁，周身的“隔膜感”也出现了明显的紊乱。林小凡这出其不意的精神冲击，显然让他吃了点小亏。
与此同时，小区远处已经传来了保安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喝声。
黑衣人稳住身形，看了一眼窗外迅速接近的保安手电光芒，又深深看了一眼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摆出防御姿态的林小凡，帽檐下的目光充满了惊怒和一丝难以置信。
“很好……”他沙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他不再犹豫，身形如同融化般向后一退，瞬间没入阳台的阴影，如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高频警报声还在持续，保安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
林小凡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
第一次与里世界存在的正面交锋，勉强算是……惊险逼平。
他看着空荡荡的阳台，眼神冰冷。
黑衣使者……评估……
看来，这都市的暗流，比他想象的更加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