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到账一百万的短信躺在手机收件箱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每次点开都能烫得陈序指尖发麻。他把手机扔在书桌一角,目光落在那只价值十八万的腕表上 —— 表盘里的指针一圈圈转动,发出细微的 “滴答” 声,每一声都像在为他的自由倒计时。
自从收到那笔 “顾问费” 和金明远的短信后,陈序就再也没有出过门。出租屋的门窗被他反复检查了无数遍,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连一丝缝隙都不肯留下。他像一只受惊的困兽,蜷缩在这个六平米的空间里,却总觉得有双眼睛,正透过墙壁,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种不安在第五天达到了顶峰。
那天早上,他被窗外的汽车鸣笛声吵醒。起初他没在意 —— 城中村的街道总是嘈杂的,可那辆车的鸣笛声格外频繁,像是在刻意提醒什么。他忍不住拉开窗帘的一角,偷偷向外望去 —— 一辆黑色的 SUV 停在楼下的巷口,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人。这辆车他从未见过,既不是邻居的,也不是附近商铺的送货车辆。
更让他心惊的是,从那天起,这辆黑色 SUV 就像长在了巷口一样,每天准时出现,傍晚才离开。有时他会看到车窗降下一条缝,露出一只握着方向盘的手,手指上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 —— 那枚戒指的款式,他在清茗茶室时,曾在金明远的手指上见过。
“他们在监视我。” 这个念头像冰锥一样扎进陈序的心里。他猛地拉上窗帘,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心脏 “咚咚” 地跳着,几乎要撞碎肋骨。他原以为,只要提供 “信息”,就能换取暂时的安宁,可现在才明白,金明远背后的势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那一百万不是 “酬劳”,而是 “定金”,是买他自由的定金。
接下来的几天,监视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他出门去便利店买东西,刚走出楼道,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在巷口徘徊,他走过去时,男人立刻转身,假装看手机,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追着他;他去银行 Atm 机取钱,排队时总觉得身后有人盯着他,回头却只看到陌生的面孔,可等他取完钱离开,却发现刚才排队的一个男人,正跟着他走在同一条路上,直到他拐进出租屋的巷口,男人才停下脚步。
这些人从不靠近,也不说话,却像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用无形的视线编织成一张网,将他牢牢困在里面。陈序开始不敢出门,甚至不敢拉开窗帘,他怕看到那辆黑色 SUV,怕看到那些陌生的面孔,怕看到那双藏在暗处的眼睛。
他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屏幕上还停留着那封匿名邮件 ——“每一个数字,都标着价码。” 现在他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他以为自己用能力换取了财富,换取了改变命运的机会,换取了摆脱困境的自由。可实际上,他只是用自由,换取了一张通往囚笼的门票。他试图用能力打破现实的枷锁,却没想到,能力本身,正在编织一张更大的、更无形的网,将他自己牢牢囚禁。
“我只是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陈序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想起妹妹在电话里欣喜的声音,想起母亲说 “家里终于不用再省吃俭用” 时的轻松语气,想起父亲说 “等你稳定了,我们就去看你” 时的期待。这些画面像温暖的光,却照不亮他此刻的黑暗。他知道,只要他还被金明远的势力监视着,只要他还拥有这种 “能力”,他和他的家人,就永远无法真正安全。
他突然想起那个发匿名邮件的神秘人。对方似乎一直知道他的遭遇,甚至提前警告过他能力的代价。那个人是谁?是敌人,还是朋友?如果找到那个人,是不是就能摆脱金明远的控制?
这个念头让陈序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他打开邮箱,试图给那个匿名地址发一封邮件,可当他在收件人栏里输入那串杂乱的字母和数字时,却迟迟不敢点击发送。他怕这封邮件会被金明远的势力监控到,怕自己的最后一丝希望,也会被彻底掐灭。
窗外的天又黑了,那辆黑色 SUV 的车灯亮了起来,在巷口投下两道长长的光影,像两只伸出的手,随时准备将他拖入黑暗。陈序关掉电脑,蜷缩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他能感觉到,那张看不见的网正在越收越紧,而他,就像网中央的猎物,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这张由欲望、势力和能力编织的囚笼。
他不知道,这张网的尽头是什么,是彻底的毁灭,还是一线生机。他只知道,从现在起,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因为他的身后,不仅有自己的命运,还有家人的安危,更有无数个被他的 “能力” 改变的、未知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