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灼翎强压下心中的委屈，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道，“贺烬野，我在民政局等了你整整一天，从早等到晚，我的时间就不值钱了吗？”
贺烬野看着她，没提失约的歉意，反而问，“你很想和我离婚？”
萧灼翎猛地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重点不是她整整等了一天吗？
贺烬野见她垂着眸不说话，指尖还在无意识攥着衣角，那点沉默里藏着的慌乱与默认，让他心中瞬间有了一丝了然。
他忽然有一丝窃喜。
他语气软了些，解释道，“抱歉，那天临时要去国外处理贺氏的紧急事务，光飞机就坐了十几个小时，太临时了，没来得及和你说。”
萧灼翎反问道，“那你到了国外，哪怕抽一分钟给我发个消息，说你赶不回来，很难吗？”
贺烬野追问，“所以你生气，是因为我没及时和你联系？”
萧灼翎差点被他气笑，胸口微微起伏。
重点不是他失约了要及时和她说吗？
贺烬野的语气少了平日的冷硬，多了几分坦诚的解释。
“我年纪不算大，刚接贺氏没多久，集团盘子铺得广，很多事得亲自盯着，忙起来连看手机的空都没有，也没常刷微信的习惯。”
萧灼翎垂着眼，好半天才轻声说，“我理解。”
她是真的理解。
贺家的担子压在他身上，那些旁人看不见的压力和忙碌，她多少能猜到几分，心里甚至隐隐泛起一点心疼。
可这份理解像块浸了水的石头，压得她先前的火气散了些，却又堵在胸口，闷得慌。
理解归理解，那些空等一天的失落、收不到消息的不安，还是没地方安放。
萧灼翎的手机响了一下。
贺烬野转发了一个文件给她，“你不是一直想让薇颂走国际路线？这一个月我在国外，给你筛选了些店铺，位置都很合适。”
萧灼翎点开文件，指尖划过屏幕。
里面整整列了几十家店铺地址，每一家都标注了商圈定位、客流量分析，甚至连租金预算都写得清清楚楚。
萧灼翎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按道理，薇颂走国际路线是她盼了许久的事，看到这满满一页筛选细致的店铺信息，她本该满心欢喜才对。
可心里那股期待的雀跃迟迟没涌上来，反而空落落的，远没有想象中那般开心。
贺烬野看她失神，紧紧的盯着她的脸，“所以你到底是因为我失约生气，还是因为我没回你信息生气？”
萧灼翎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门口，拉开门，语气尽量平淡，“贺总，您先回去吧，您都解释清楚了，我不生气了，我也非常理解您的不容易，贺氏那么大，您忙是应该的。”
贺烬野关上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所以你不单单是生气，你是觉得委屈，对不对？”
萧灼翎猛地抬头看他，眼底满是诧异，“有什么区别吗？”
下一秒，贺烬野伸手，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鞋柜上。
两人瞬间平视，他身上的气味裹住她，带着不容逃避的压迫感，“你喜欢我，对不对？正因为喜欢，所以等不到我、收不到我消息的时候，才会觉得委屈，而不只是普通失约后的生气。”
萧灼翎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你……你……”
她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心跳却像要撞破胸腔。
“我失约了领离婚证，解释了原因，我们可以重新办；我给你找了那么多适合薇颂的店铺，你也没想象中开心，”贺烬野的指尖轻轻蹭过她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了然，“归根结底，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那些等待和落空，才会让你觉得委屈。”
萧灼翎下意识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贺烬野向来冷漠冷清，她从没想过，他竟会这么敏锐，一眼看穿她藏得最深的心思。
贺烬野跟着低下头，视线从下往上描摹着她的轮廓，声音放轻了些，却仍带着不容躲闪的认真，“你不愿承认？”
萧灼翎猛地抬眼，眼底的慌乱被一股气性压了下去，语气带着点破罐破摔的直白，“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喜欢你，怎么了？”
贺烬野愣了愣，随即低笑出声，那笑声里没了平日的疏离，多了点软意，“知道了。”
他这过分平静的反应，倒让萧灼翎慌了神。
既没有意料中的惊讶，也没有多余的回应，她攥着衣角，脑子一热，伸手就把他往门外推，“我要休息了。”
话音刚落，不等贺烬野反应，她“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后背抵着门板，心跳得飞快。
萧灼翎靠在门板上，心跳半天没平复下来。
她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上一秒还因坦白松了口气，下一秒就被他那句轻飘飘的“知道了”拽进不安里。
她怕，怕再追问下去，会听到他说“我不喜欢你”。
怕他说他心里装着的是他的白月光沈清宴。
那点刚冒头的欢喜，瞬间被惶恐和难过压下去，闷得她眼眶发酸。
她在浴室磨磨蹭蹭，任由温水浇了很久，又拿着吹风机慢慢吹干头发，试图压下翻涌的情绪。
她躺到床上打开手机看清屏幕的瞬间，萧灼翎猛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对话框里真的跳出了贺烬野的消息。
他竟然主动给她发信息。
第一次！！！
贺烬野：明天周六，我中午请你吃饭。
还发了一家西餐厅的地址给她。
看着屏幕上贺烬野发来的消息，萧灼翎只觉得心里像炸开了一捧小烟花。
比刚刚他发来几十家国际店铺地址时，还要开心上好几倍。
先前那些因“知道了”而起的不安、怕他喜欢沈清宴的惶恐，还有莫名的难过，全都被这短短一句话冲散了。
她抱着手机，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啊。
前一秒还在为他平淡的回应患得患失，像被乌云裹住心口；下一秒就因为他一句吃饭的邀约，瞬间晴空万里。
心情跟着他的一举一动反反复复，一会儿沉到谷底，一会儿又飘到云端，连自己都觉得荒唐，却又忍不住被这份起伏牵着走。
翌日清晨，阳光刚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房间，萧灼翎就醒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描眉、涂眼影，连口红都选了最显气色又不张扬的豆沙色。
这是她来京市这么久，第一次为了见一个人，如此认真地打扮。
对着衣柜，她又翻找了半天：深色太沉闷，亮色又怕太扎眼。
最后，她挑了件垂坠感极好的白色长款连衣裙，外面搭了件软糯的淡粉色风衣，衬得整个人温柔又显气质。
想起贺烬野个子高，她特意翻出一双米色中跟鞋。
萧灼翎到西餐厅的时候，贺烬野已经在了。
她走过去坐下，就听见贺烬野的声音，“很少见你穿粉色。”
萧灼翎刚握着水杯的指尖顿了顿，下意识找了个借口，“那是因为你认识我的时间短。”
话出口她自己都有点心虚。
她确实不太爱穿粉色。
今早会选这件淡粉色风衣，连她自己都觉得是 “鬼使神差”。
贺烬野目光在她脸上多停了两秒，“你今天化妆了？”
萧灼翎被他看得耳尖发烫，“化妆犯法？”
贺烬野看着她泛红的耳尖，低笑了声，没说话。
她怎么脸皮越来越薄了？
刚认识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的。
贺烬野目光落在她脸上，“我下个月还要去趟国外，处理完工作正好有空，你要不要一起？顺便去看看之前给你选的那些店铺，实地考察下合不合适。”
萧灼翎看着他问，“下个月具体什么时候呀？我得提前把薇颂的事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