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井通红的双眼扫过全场，扫过那些脸上带着嘲讽和不屑的湘北球员，扫过那些曾经崇拜他如今却在看他笑话的观众。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水户洋平。
那个从头到尾都异常冷静的男人，此刻正弯下腰，伸手将一个被打倒的同伴扶起来。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仿佛刚才那场惨烈的战斗与他毫无关系。
就是这种置身事外的态度，深深刺痛了三井。
“你……”
三井寿的手臂颤抖着，指向水户洋平。
“樱木的朋友！”
“少在那装酷了！”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刺耳。
“你敢不敢跟我单挑？！”
他想赢。
哪怕只赢一场。
赢下这个看起来最无害的家伙，来挽回自己最后一丝丝，已经碎成粉末的尊严。
全场的焦点，瞬间集中在了水户洋平的身上。
洋平缓缓站直了身体，轻轻掸了掸衣服上刚才扶人时沾染的灰尘。
他看向状若疯狂的三井，脸上那温和的笑意慢慢敛去。
洋平没有愤怒，也没有嘲讽，只是用一种带着怜悯的腔调，轻声问道：
“你确定吗？”
“打完，你会后悔的。”
三井寿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挥舞着毫无章法的王八拳，直直冲向水户洋平。
[这家伙，疯了吗？]
洋平的身体只是微微一侧，便轻而易举地让三井的攻击落了个空。
紧接着，他动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一记迅猛的直拳，精准地印在了三井的面门上。
“噗！”
温热的液体瞬间从三井的鼻腔中爆开，染红了他的脸。
他整个人向后仰倒，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又一声闷响。
整个体育馆，安静了一瞬。
三井带来的那群不良，一个个都看傻了。
他们眼中的老大，那个不可一世的三井寿，竟然被人一拳就放倒了？
“混蛋……”
三井撑着地板，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来。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那刺目的红色反而激起了他更深的凶性。
“我宰了你！”
嘶吼着，他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再一次发起了冲锋。
结果，还是一样。
洋平甚至连脚步都没怎么移动，只是一个简单的闪身，再次躲开了攻击。
然后，又是一拳。
砰！
这一次，打的是左脸。
三井的身体在空中转了半圈，再次摔倒在地。
[这家伙，是在羞辱他。]
宫城良田看出来了。洋平的攻击根本没有用全力，每一次都只是恰到好处地将三井击倒，而且每一次，都精准地落在脸上。
这是最直接，也是最彻底的践踏。
尊严，正在被一拳一拳地剥离。
“老大！”
三井的手下们终于反应过来，想要上前，却被樱木军团的另外几人拦住。
“别动。”
高宫望咧着嘴，活动着手腕，“想打架，我们奉陪。”
场中，三井又一次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的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鼻血和嘴角的血混在一起，看起来狼狈不堪。
周围的视线，如同无数根尖针，刺在他的身上。
那些视线里有震惊，有不解，有嘲弄，甚至……有他自己手下流露出的鄙夷。
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进行着一场滑稽而又徒劳的表演。
“还没……完……”
三井咳出一口血沫，嘶哑的咆哮从喉咙里挤出。
他再一次冲了过去。
这一次，洋平甚至懒得用拳头了。
只是轻轻伸出一条腿。
一个简单的绊摔。
三井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脸朝下重重地拍在了地板上。
“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他全身都在颤抖，他挣扎着，想要抬头。
[奇怪……]
洋平看着他，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从刚才开始，这个叫三井的家伙，每次被打倒后，都会下意识地朝着一个方向看。
那个方向……是篮球架。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不甘，有愤怒，有渴望，还有一丝……深藏的痛苦。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不只是洋平，宫城良田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喂，你们看。”
宫城压低了声音，对旁边的樱木和流川枫说。
“那个白痴的攻击，虽然看起来乱七八糟，但他好像一直在躲着我的腿。”
樱木花道一愣，“有吗？”
“嗯。”流川枫惜字如金，但显然他也注意到了。
宫城继续说道：“而且，你们看他每次倒地的时候，他的手，都会下意识地去护住自己的左边膝盖。”
[是在保护什么吗？]
这个念头在宫城脑海中一闪而过。
一个曾经的篮球运动员，拼命保护着自己的膝盖……
答案，呼之欲出。
场上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三井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一次又一次地爬起，冲锋，然后被更干脆地击倒。
每一次倒下，都比上一次更加狼狈。
每一次爬起，都比上一次更加艰难。
“住手吧！”
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循环。
是木暮公延。
“眼镜兄……”樱木花道回头看去。
只见这位一向温和的前辈，此刻正攥着拳头，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住手吧，三井！已经结束了！别再这样作践自己了！”
木暮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和焦急，他几乎是在哽咽着大喊。
跪在地上的三井，缓缓地抬起头。
他那张肿胀流血的脸，此刻看起来格外狰狞。
怨毒的视线，死死地钉在木暮的身上。
“闭嘴！”
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你懂什么？”
说完，他竟然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不是冲向洋平，而是冲向了木暮！
[这家伙，疯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
流川枫的身体微微前倾，肌肉瞬间绷紧，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木暮没有躲。
他站在原地，任由三井冲过来。
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你为什么要这样，三井？”
木暮流着泪质问，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不是这样的！你曾经……你曾经比任何人都热爱篮球啊！”
“篮球”！
这两个字，像一把烧得通红的尖刀，狠狠地刺进了三井寿的心脏！
他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闭嘴！！！”
一声尖锐到变了调的嘶吼，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失控地挥出了拳头。
目标，正是木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