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不接得住,试过才知道!”黑鹰被沈清言那近乎怜悯的眼神和轻飘飘的话语彻底激怒了。恐惧与贪婪交织成的疯狂,让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猛然发力!
“咻——!”
一声轻微却尖锐的破空声响起!那支特制的高强度麻醉弹,如同毒蜂的尾针,从粗大的枪管中激射而出,直取沈清言的右肩!黑鹰终究还是存着一丝理智(或者说对宝藏的渴望),没有瞄准要害,只想先让这个诡异的说书人失去行动能力。
与此同时,那两名早已按捺不住的影卫,也如同得到信号般,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一左一右,如同两辆失控的重型卡车,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猛然扑上!一人拳出如炮,直捣沈清言胸腹,另一人则腿影如鞭,横扫其下盘!攻势狠辣,配合默契,封死了沈清言所有可能的闪避空间。
枪击!拳脚!合围!
在这电光石火、间不容发的生死关头,任何迟疑都意味着万劫不复。黑鹰仿佛已经看到沈清言中弹倒地,被影卫狠狠制服的场景,脸上甚至提前露出了扭曲的胜利笑容。
然而,沈清言动了。
他的动作,却并非黑鹰预想中的闪转腾挪,也非施展什么精妙绝伦的武功招式,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姿态。
面对疾射而来的麻醉弹和左右夹击的致命拳脚,他竟然……缓缓闭上了眼睛。
仿佛外界的一切攻击、一切的喧嚣与杀机,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微微仰起头,面向那被城市光污染映照得有些昏红的夜空,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吸得极其悠长,仿佛要将这天地间所有的气息,都将这废弃工地中沉淀的荒凉、不屈,乃至身后那片土地上绵延数千年的精神气魄,尽数纳入胸臆之中!
紧接着,在那麻醉弹即将触及衣衫、拳风腿影已然临体的千钧一发之际——
他开口了。
但发出的,不是呵斥,不是咒文,也不是任何武功口诀。
而是……歌声!
一种苍凉、豪迈、仿佛承载着万里山河与不屈脊梁的雄浑歌声,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从他胸腔之中沛然涌出,响彻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之上!
“傲气——面对——万重浪——!”
第一句唱出,声调并不算极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直击灵魂的穿透力与共鸣感!那声音仿佛不是从他喉咙发出,而是他整个人的精神、意志与某种浩瀚磅礴的文明气韵共振而生的天籁!
更令人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这歌声响起的瞬间,以沈清言为中心,方圆数米内的空气,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湖面,骤然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水波般的涟漪!这涟漪并非能量冲击,更像是一种……意志与精神的实质化显照!
那枚疾射而至的特制麻醉弹,在触及这无形涟漪的刹那,就像是射入了粘稠无比的胶水中,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锐减,最终在距离沈清言衣衫尚有寸许距离时,仿佛耗尽了所有动能,“啪嗒”一声,轻飘飘地掉落在了地上。
而左右夹击而来的两名影卫,那蕴含着基因强化力量的拳头和鞭腿,在撞上这无形涟漪时,更是感觉如同打在了一座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之上!
“咚!”“嘭!”
两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炸开!
两名影卫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刚猛无俦的反震之力顺着他们的手臂、腿骨凶猛传来!那力量并非单纯的物理冲击,其中更夹杂着一股“傲气凌霜”、“热血沸腾”般的意志灼烧感,狠狠撞入了他们的脑海!
“啊!”“呃!”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那庞大的身躯竟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迎面撞上,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倒飞出去,足足跌出七八米远,才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砸起一片尘土。他们的手臂和腿骨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仿佛骨头都要裂开,更让他们惊骇的是,体内那躁动不安的基因力量,在这股充满阳刚正气的声音震荡下,竟然变得滞涩、紊乱,甚至隐隐有反噬的迹象!
黑鹰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化为了无边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他眼睁睁看着那足以放倒大象的麻醉弹诡异落地,看着两名凶悍的影卫被莫名其妙地震飞,耳朵里充斥着那苍凉豪迈、却又蕴含着某种他无法理解力量的歌声,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妖法?!音波功?!
不!不对!这感觉完全不同!这歌声中蕴含的力量,浩然、正大、磅礴,带着一种贯穿历史的厚重与不屈的意志,绝非寻常邪门歪道可比!
沈清言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觉。他依旧闭着双眼,整个人仿佛都沉浸在了那歌声所构筑的精神世界之中。他负手而立,青衫在夜风中微微拂动,身形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挺拔,仿佛化作了歌词中那面对万重浪而傲然挺立的礁石。
他继续唱着,歌声愈发高昂,愈发激荡,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听众的心魂之上:
“热血——热胜——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似精钢!”
“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歌声滚滚如雷,在这片废墟上空回荡。奇异的现象再次发生!随着他的歌唱,他周身那无形的精神涟漪愈发明显,甚至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如同旭日初升般暖洋洋的金红色光芒!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将他映照得如同神只临凡。
空气中,仿佛有无数的光影在汇聚、在闪烁!隐约间,似乎有无数先民筚路蓝缕、开拓山河的幻影;有壮士浴血沙场、马革裹尸的悲壮;有文人墨客挥毫泼墨、书写千古风流的傲骨;更有无数普通人不屈不挠、与命运抗争的坚韧形象……这些属于一个民族、一个文明的集体记忆与精神烙印,仿佛被这歌声唤醒,化作了无形的洪流,汇聚在沈清言的周身,形成了坚不可摧的屏障,更赋予了这歌声无与伦比的力量!
这不再是简单的“言灵”具现某一种武功或物品,而是以歌声为引,以自身磅礴信力与文明底蕴为基,直接引动和显化了属于华夏文明的某种……精神图腾!一种昂扬向上、自强不息的不屈脊梁!
“发奋图强——做好汉——!”
“做个好汉子!热血热肠热——”
“热胜红日光——!”
唱到激昂处,沈清言猛然睁开了双眼!他的眼中,再无平时的平静与深邃,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熊熊烈焰般燃烧的斗志,是如同烈日般灼热的光芒!
他周身的金红色光芒也随之大盛,仿佛真的化作了一轮落入凡间的红日,将这片阴暗的废墟照耀得如同白昼!
那两名刚刚挣扎着爬起来的影卫,被这目光一扫,被这灼热的光芒一照,只觉得心神剧震,体内那本就紊乱的基因力量彻底失控,如同沸油般在体内疯狂窜动,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忍不住再次惨叫着跪倒在地,抱着头痛苦嘶嚎,再也生不出半点对抗的念头。
黑鹰更是如遭雷击,连连后退,手中的特制麻醉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指着沈清言,如同见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怪物:
“你……你唱的……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这不是武功!这绝对不是武功!”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这超越理解的歌声,冲击得支离破碎。
沈清言歌声暂歇,周身那澎湃的金红色光芒与无形的精神壁垒却并未消散。他目光如炬,看向精神几乎崩溃的黑鹰,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此非鬼物,此乃吾族之魂,吾辈之志,薪火相传之精神!”
“尔等只知追寻断简残篇之武功,汲汲于金银玉石之宝藏,却不知这朗朗乾坤,浩浩正气,方是我华夏儿郎立世之根本,破浪之舟楫!”
“今日,便让尔等魑魅魍魉,见识一番,何为——”
他深吸一口气,歌声再起,比之前更加恢宏,更加震撼人心: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
去开天辟地!
为我理想去闯——”
歌声中,那无形的精神力量仿佛化作了实质的浪潮,以沈清言为中心,向着四周轰然扩散!地面上的尘土碎石被这股力量卷起,围绕着沈清言缓缓旋转。那轮由他意志和精神显化的“红日”虚影,光芒愈发璀璨!
“看——碧波高壮!
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
既是男儿当自强——”
这已不是战斗,而是一场精神的洗礼,一场文明的碾压!
黑鹰和他的影卫,在这如同史诗、如同战歌、如同民族号角般的歌声面前,显得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卑微、如此的……不堪一击!
沈清言以歌为言,以魂为灵,在这废弃的工地之上,上演了一场远超武功范畴的、震撼心灵的奇迹!他正在用行动证明,文明火种所点燃的,绝不仅仅是拳脚刀剑,更是那足以撼天动地的……精神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