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通往天音寺的朝圣之路,梵音阵阵,檀香袅袅,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神宁静的祥和气息。白玉山道宽阔平整,两旁金身佛像宝相庄严,无数信徒虔诚叩拜,一步一莲花,场面宏大肃穆。月无瑕、沈凌一行人收敛气息,随在了尘身后,拾级而上。
越往上行,佛光愈发浓郁,空气中仿佛有金色梵文流转,洗涤着身心尘垢。云灵儿月华道体与这清净佛光隐隐共鸣,气息愈发空灵。月无瑕与两位长老也神色平和,显然受佛法熏陶。唯有沈凌,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
他怀中的星辰印,传来的排斥感越来越明显。并非厌恶,而是一种源自本能的警惕,仿佛这无边祥和之下,潜藏着某种与星辰寂灭、混沌归元之道相悖的、过于“绝对”的力量。尤其当他目光扫过山道两旁那些神情狂热、近乎麻木的虔诚信徒时,心中更是一凛。这种绝对的虔诚,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沈施主似乎心有疑虑?”前方引路的了尘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头也未回。
沈凌心中一凛,面上不动声色:“大师说笑了。天音寺乃佛门圣地,佛法无边,晚辈只是震撼于这般气象,一时失神。”
了尘微微一笑,不再多言,继续前行。
约莫一个时辰后,众人抵达山腰一处巨大的平台。平台尽头,便是天音寺的山门。山门高耸入云,由整块“金刚玉”雕琢而成,上书“天音寺”三个鎏金大字,笔力苍劲,蕴含无上佛力。门前有八位金身罗汉雕像守护,气息磅礴,竟都堪比化海境!
了尘在山门前停下,转身合十道:“月宫主,诸位施主,寺内正在举行‘万佛朝宗’大典,方丈大师正在大雄宝殿讲经。请随小僧入内,但需谨记,寺内禁地颇多,切勿随意走动,亦不可喧哗。”
“有劳大师。”月无瑕颔首。
穿过山门,眼前豁然开朗。但见殿宇重重,宝塔如林,金顶耀目,琉璃生辉。无数僧侣、居士、信徒盘坐于广场之上,黑压压一片,怕有数十万之众!所有人皆屏息凝神,望向广场尽头那座最为宏伟、散发着浩瀚佛力的大雄宝殿。
殿内,一位身披金红袈裟、面容慈悲、宝相庄严的老僧,正端坐于九品莲台之上,口诵真经。其声不高,却如黄钟大吕,响彻天地,每一个字吐出,都化作金色梵文,融入虚空,引动周天佛力共鸣。正是天音寺方丈——了空神僧!其气息深不可测,赫然是化神境修为!
“南无阿弥陀佛……”
随着了空方丈的诵经声,整个天音寺上空,佛光汇聚,化作一尊顶天立地的巨大佛祖虚影,洒下无尽佛辉。下方数十万信众如痴如醉,面露虔诚,周身愿力升腾,融入佛光之中。梵唱之声汇成洪流,洗涤神魂,净化业障。
月无瑕等人也受气氛感染,神色肃穆,静立聆听。
沈凌却感到一阵心悸!那浩瀚的佛力与愿力洪流,让他体内的星辰之力运转滞涩,星辰印的悸动愈发强烈!更让他震惊的是,在他星辰之眼的视角下,那尊佛祖虚影的核心,并非纯粹的慈悲佛光,而是隐隐透出一丝极淡、却无比深邃的……黑暗!那黑暗并非邪恶,而是一种绝对的“空”,一种吞噬一切、归于虚无的寂灭意境!与星辰印蕴含的“混沌归元”有异曲同工之妙,却更加极端!
“这佛光……有古怪!”沈凌心中警铃大作。他悄然运转混沌星炎护住心神,抵抗着佛光愿力的同化。
诵经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当最后一声佛号落下,了空方丈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和,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月无瑕一行人身上。
“月宫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了空方丈声音温和,却带着无形的威严。
“方丈大师客气了,是我等叨扰了。”月无瑕上前一步,微微欠身。
了空方丈目光转向沈凌,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彩:“这位便是身怀星辰印的沈凌小友吧?果然与佛有缘。”
沈凌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行礼:“晚辈沈凌,见过方丈大师。”
了空方丈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对众人道:“诸位请随老衲至禅房一叙,共商应对黑莲之劫。”
众人随了空方丈来到后山一处清净禅院。禅院古朴,院中有一池莲花,池水清澈,莲香扑鼻。
分宾主落座,小沙弥奉上清茶。
了空方丈直奔主题:“月宫主,沈小友,想必已知‘灭世黑莲’之事。此物乃幽冥血海本源所化,蕴含至邪至恶之力,一旦现世,便可污浊天地,重开幽冥通道,引域外天魔降临,届时苍生涂炭,浩劫无穷。”
月无瑕神色凝重:“大师,此事确凿否?黑莲将于何时何地现世?”
了空方丈叹息一声:“阿弥陀佛。此乃我寺前辈高僧以无上佛法推演天机所得,断无差错。据推演,黑莲将于三年后的月圆之夜,于西漠极西的‘幽冥血海’遗迹中绽放。届时,需集合天下正道之力,布下‘万佛朝宗大阵’,方能将其净化封印。”
他看向沈凌,目光深邃:“而净化黑莲的关键,除了我佛门至宝‘八部天龙舍利’外,还需一件蕴含至阳至正、能定鼎乾坤的星辰至宝,作为阵眼,方能万无一失。”
此言一出,禅院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沈凌身上。
月无瑕脸色微变:“方丈的意思是……”
了空方丈双手合十,肃然道:“沈小友,星辰印乃星神所留,蕴含周天星辰至阳之力,正是克制黑莲邪气的无上宝物。为天下苍生计,老衲恳请小友,届时能借星辰印一用,助我等封印黑莲,功德无量!”
沈凌心中冷笑,果然如此!绕了一大圈,最终还是为了星辰印!他面上不动声色:“方丈大师,星辰印乃家父遗物,更是星神道统信物,非同小可。晚辈修为浅薄,恐难当此重任。况且,黑莲之事,虚实难辨,岂能因一言而动用重宝?”
了空方丈似乎早有所料,缓缓道:“小友顾虑,老衲明白。为表诚意,我寺愿开放‘藏经阁’三层,其内收藏有上古星神部分手札拓本,或对小友参悟星辰大道有所助益。此外,老衲可立下心魔大誓,绝无强占星辰印之心,事成之后,原物奉还,并欠小友一个人情。”
条件不可谓不优厚。星神手札拓本,对沈凌吸引力极大。而化神境强者的人情,更是无价之宝。
月无瑕看向沈凌,示意他自己决断。
沈凌沉吟片刻,道:“兹事体大,晚辈需斟酌几日。况且,黑莲现世尚有三年,不必急于一时。”
了空方丈深深看了沈凌一眼,点头道:“小友谨慎,理所应当。禅院已备好静室,小友可在此静修参悟,藏经阁随时为小友开放。”
“多谢大师。”沈凌拱手。
当晚,沈凌与云灵儿被安排在一处相邻的幽静禅院。布下隔音结界后,云灵儿担忧道:“凌哥哥,了空方丈所言,你信几分?”
沈凌目光锐利:“半真半假。黑莲之事或许不虚,但他索要星辰印,绝不仅仅是为了布阵。我总感觉,这天音寺,这无边佛光之下,隐藏着某种我看不透的东西。那佛祖虚影中的黑暗……还有了尘引路时的刻意……”
他取出星辰印,印身在禅院中散发着微光,与整个天音寺的佛光隐隐对抗。“灵儿,今夜我欲夜探藏经阁,看看那星神手札是真是假。你在此等我,万事小心。”
“凌哥哥,我与你同去!”云灵儿急忙道。
“不可。”沈凌摇头,“你身具月华道体,与此地佛光相合,不易被察觉,留在此处更安全。我身怀星辰印,反而容易引起注意,独自行动更方便。放心,我有混沌星炎隐匿气息,星辰印亦可感应吉凶,若有不对,立刻退回。”
云灵儿知他心意已决,只好叮嘱:“千万小心!”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沈凌施展《星移斗转》中的隐匿法门,身化一道几不可查的虚影,悄无声息地潜出禅院,按照白日记忆的路线,向藏经阁摸去。
天音寺戒备森严,明哨暗岗无数,更有佛力结界笼罩。但沈凌对空间之力的掌控已臻化境,加之星辰印对佛力结界的微弱排斥,反而让他找到了结界运转的细微间隙,有惊无险地避开了所有巡逻僧兵,来到了藏经阁后墙。
藏经阁高九层,气势恢宏,有强大禁制守护。沈凌隐匿在阴影中,星辰之眼运转,仔细观察。果然,在第三层的一扇窗户附近,他感应到了一丝微弱的、与星辰印同源的波动!
“星神手札,果然在此!”沈凌精神一振。他小心翼翼地将神识附着在星辰印的波动上,如同钥匙般,缓缓探向那扇窗户的禁制。
“嗡……”禁制微微波动,竟真的开启了一道缝隙!沈凌心中一喜,身形一闪,便欲潜入。
就在此时!
“轰——!!!”
整个天音寺地动山摇!一股无法形容的、充满毁灭、杀戮、疯狂、怨毒等世间一切负面情绪的恐怖邪气,自寺内某处轰然爆发,冲天而起!天空瞬间被染成暗红,梵唱被凄厉的鬼哭神嚎取代!一尊巨大的、由无数痛苦扭曲面孔组成的黑色魔佛虚影,在寺内上空一闪而逝!
“魔气!是黑莲的气息!怎么可能提前爆发?!”沈凌脸色剧变!
“咚——!!!”
急促的警钟响彻夜空!无数道强大的佛光自各殿升起,向了空方丈禅院方向汇聚!整个天音寺,瞬间大乱!
“不好!灵儿!”沈凌心中大急,再也顾不得藏经阁,身形化作流光,冲向住处禅院!
然而,他刚冲出不远,前方空间一阵扭曲,了尘的身影凭空出现,拦住了去路。此刻的了尘,脸上再无平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狂热与冰冷!
“沈施主,夜深人静,欲往何处?”了尘双手合十,周身佛光却隐隐透出一丝黑气,“方丈有请,还请随小僧走一趟吧!”
沈凌眼神冰冷:“你们果然有鬼!滚开!”
“冥顽不灵!”了尘狞笑一声,化掌为爪,掌心一个“卍”字佛印逆转,化作漆黑魔爪,抓向沈凌!气息赫然达到了化海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