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人凤的批准,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最后一道锁扣。谷正文获得了最高授权,可以调动一切资源,对目标实施毁灭性打击。他压抑已久的猎杀欲望,在这一刻彻底释放。整个保密局系统,如同一头被唤醒的嗜血猛兽,开始围绕那处位于台北近郊的、即将举行“最后晚餐会”的安全屋,进行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战斗部署。
时间紧迫,距离预定行动时间不足二十四小时。谷正文坐镇指挥中心,面前铺开着放大的目标区域地图和院落结构草图(根据前期侦察和内线情报绘制)。他像一位冷酷的棋手,精确地调动着每一枚棋子,布下天罗地网。
“命令!”他的声音通过加密通讯网络,清晰、冰冷地传达到每一个行动单位:
第一层:突击核心(尖刀组)
组成:由保密局最精锐的行动特务组成,分为三个小队。
任务:
A队(破门组):配备无声破拆工具和轻型冲锋枪,负责在信号发出时,以最快速度突入院落正门和侧门,控制出入口。
b队(抓捕组):核心力量,负责直接突入会议室,第一时间制服所有与会人员。首要目标:活捉蔡孝乾!指令明确:除非遭遇致命抵抗,否则必须生擒。对其他抵抗者,可酌情使用武力,但优先控制。
c队(清扫组):负责控制院落其他房间,搜查证据,清除可能存在的暗哨或埋伏。
要求:行动绝对突然、迅猛!利用夜色和会议进行中的麻痹心理,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层:外围封锁(铁壁组)
组成:保密局外勤人员,并协调部分武装宪兵。
任务:
在院落外围所有通道(包括前后街道、小巷)设立隐蔽哨卡,配备路障和火力点。
彻底切断目标区域与外界的一切物理联系,形成直径约200米的严密包围圈。
阻击任何试图从内外冲击封锁线的行为,格杀勿论。
要求:无声布控,行动开始前绝不暴露。行动开始后,如铜墙铁壁,不容一人进出。
第三层:区域控制(警戒组)
组成:调动大量警察和宪兵部队。
任务:
在更外围的街区设置交通管制点和巡逻线,实施事实上的宵禁。
拦截、盘查一切可疑车辆和行人,防止无关人员靠近或报信。
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如记者、外国使领馆人员等)。
要求:制造合理的治安管控假象,避免引起大规模恐慌或国际关注。
第四层:应急预备(机动组)
组成:保密局预备队,配备车辆和重武器。
任务:在稍远位置待命,随时准备增援任一方向,或追击可能漏网的残敌。
要求:保持高度戒备,反应迅速。
技术支持与后勤保障:
通讯:建立专用加密通讯网络,确保各小组与指挥中心实时联络。
照明:准备强光探照灯,必要时照亮整个院落。
医疗:配备急救小组,确保重要活口(尤其是蔡孝乾)的生命安全。
证据收集:安排专门人员随突击组进入,负责现场拍照、搜查和扣押所有文件、物品。
“各小组负责人明确任务细节、行动信号、联络方式!反复核对!行动时间,今晚23时整!以指挥中心信号为准!”谷正文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记住,此战关乎党国荣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首要目标,必须活捉!行动!”
命令下达,整个机器高效运转起来。特务们检查武器、熟悉地图、进行最后的情景模拟演练;宪兵和警察开始向指定区域悄然移动;通讯频道里充斥着加密的确认信号。一张无形而致命的巨网,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罩向了那处看似平静的郊外院落。
这种大规模、多兵种的秘密军事调动,即便再隐蔽,其引发的“低气压”也是难以完全掩盖的。寓所内的我们(吴石、聂曦),虽无法得知具体部署,但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已浓郁到令人窒息。
傍晚时分,王碧奎老师外出采购生活必需品归来,脸色苍白,低声对老师说:“虞薰,外面……好多军车,静悄悄的,但都在往城西那边开……气氛不对,很不对。”
几乎同时,我通过参谋本部内一个极其隐秘的渠道,听到有军官低声议论,说今晚城西郊有“大规模演习”,要求各部人员非必要不得靠近相关区域。
“演习?”老师吴石在书房里听到我的汇报,冷笑一声,笑容里充满了苦涩和绝望,“是葬礼的彩排吧……谷正文,已经把棺材准备好了。”
他走到窗边,望着西边那片渐渐被暮色吞噬的天空,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场即将发生的血腥围剿。
“聂曦,”他没有回头,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千斤重担,“最后的时刻,到了。按最终预案执行吧。记住我们的责任。”
“是,老师。”我肃然应道,心中已无恐惧,只剩下使命般的决绝。
我们开始进行最后的准备:销毁所有次要文件,检查应急隐藏点和逃生通道,确认微缩胶卷的绝对安全。寓所内,一切井然有序,却弥漫着一种悲壮的、等待最终审判的寂静。
周密的部署已完成,屠刀已经举起。下一步,当时钟指向那个特定的时刻,血腥的收割便将开始。而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也将在那一刻,被彻底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