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中，时间仿佛凝固。
三艘杀气腾腾的突击舰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飞虫，僵滞在李万一按之下形成的无形力场中，连能量光芒都维持着将发未发的状态，透着一种荒诞的诡异。
那艘破旧的拾荒船内，死寂了片刻，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与难以言喻的震惊。
他们透过舷窗，看着那两道凭空出现、衣袂在宇宙真空中无风自动的身影，如同仰望神只。
李万没有理会拾荒船的反应，他的目光落在那三艘被禁锢的突击舰上。
神识如同无形的水银，轻易穿透了突击舰的装甲和能量屏障，瞬间掌握了内部情况。
每艘舰内约有五到六名乘员，生命形态近似人类，但身体部分区域有着明显的机械化改造痕迹，此刻他们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茫然，显然无法理解自身遭遇了什么。
“出来。”
李万的声音平淡，却如同法则律令，直接响彻在三艘突击舰内所有乘员的脑海中。
咔哒——！
突击舰的舱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扯开，内部的乘员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身不由己地漂浮出来，暴露在真空之中。
他们身上的简易宇航服发出警报，但在李万力量的自然庇护下，并未立刻死亡，只是感受到了彻骨的冰寒与窒息般的恐惧。
李万随手一挥，一团混沌色的能量将这些俘虏包裹，形成了一个临时的生命维持区域。他需要问话。
直到此时，那艘拾荒船的舱门才小心翼翼地打开，几个穿着臃肿、脏兮兮宇航服的身影探出头来，为首一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中年人类男性面孔。
他看向李万和林婉的眼神，充满了感激、敬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多……多谢两位大人出手相救！”疤痕男子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宇宙通用语说道，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有些颤抖，“我们是‘破铜烂铁号’的，我叫哈克，是船长。要不是两位大人，我们今天就栽在这帮‘灰老鼠’手里了！”
“灰老鼠？”林婉轻声重复，目光扫过那些在能量球体中瑟瑟发抖的俘虏，他们宇航服上确实有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啮齿类动物爪印标志。
“对！就是‘灰域’那帮杂碎养的鬣狗！”哈克船长啐了一口，恨恨地道，“专门埋伏在我们这些拾荒者常走的航线上，抢劫、杀人，无恶不作！”
李万捕捉到了关键词：“灰域？这片星域叫什么？你们为何在此争斗？”
哈克船长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如此强大的存在，竟然连这片星域的基本情况都不清楚。
但他不敢怠慢，连忙解释道：“回大人，这片星域是‘破碎星廊’，因为到处都是这种古代战场遗留的残骸带而得名。我们所在的这片，是‘第七残骸区’。”
他指了指远方那些冷漠的星辰：“至于‘灰域’，是这片星廊里一股不小的势力，控制着好几个资源枯竭的星系，专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我们拾荒者，就是在这些残骸里淘换点还能用的零件、能量块或者稀有金属，混口饭吃。灰老鼠们就想不劳而获，抢我们的收获！”
李万微微颔首，信息虽然零碎，但勾勒出了这片星域混乱、弱肉强食的基调。
破碎星廊，灰域，拾荒者……这里显然不是秩序井然之地。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灰老鼠”俘虏，直接以精神意念发问，无需语言：“你们属于灰域？为何在此设伏？将你们所知关于这片星廊，以及近期宇宙大势的信息，全部说出来。”
强大的精神威压如同山岳般降临，那些俘虏本就心智濒临崩溃，此刻更是毫无抵抗之力，断断续续地将所知的信息通过精神波动传递出来。
综合他们的供述与哈克船长的补充，李万和林婉对所处环境有了初步了解：
破碎星廊，位于已知宇宙文明的边缘地带，曾是数个星际文明交战的前线，如今只剩下无尽的残骸和在此挣扎求生的各类势力。
秩序混乱，实力为尊。
主要势力除了灰域这类海盗性质的组织，还有相对中立的拾荒者联盟，控制着少数还有生命星球资源的星炬同盟，以及一些神秘莫测、占据着古老遗迹的独行者。
关于宇宙大势，这些底层喽啰所知有限，只模糊听说遥远的宇宙中心区域，似乎爆发过波及甚广的冲突，有名为 “议会” 的庞然大物在清剿什么，导致大量难民和溃兵流落到边缘星域，加剧了这里的混乱。
但他们并不清楚“议会”的具体名号和行动细节。
宇宙贵族议会！李万和林婉心中同时一凛。虽然信息模糊，但“议会”这个词，以及清剿行动，很难不让他们产生联想。
“两位大人……是刚来破碎星廊？”哈克船长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看出了李万二人对这里缺乏了解。
李万不置可否，反问道：“最近的、有秩序和情报流通的据点在哪里？”
“有秩序的地方不多……”哈克船长想了想，“离这里最近，也比较安全的，是‘自由彼岸’空间站。那里由拾荒者联盟和几个中型商会共同管理，禁止大规模动武，算是附近比较讲规矩的地方了，消息也灵通。”
自由彼岸……李万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随手解除了对那几名灰域俘虏的禁锢，但却在他们体内留下了一道极其隐晦的秩序烙印。
这几人如同惊弓之鸟，连滚带爬地逃回勉强恢复部分动力的突击舰，头也不回地仓皇遁入残骸深处，连狠话都不敢留一句。
哈克船长等人看着灰老鼠们狼狈逃窜，更是对李万的手段敬畏有加。
“大人……您看……”哈克搓着手，有些忐忑地开口，“我们‘破铜烂铁号’虽然破旧，但对第七残骸区乃至去‘自由彼岸’的航路都很熟悉。如果大人不嫌弃，我们愿意为大人引路，以报答救命之恩！”
李万看了林婉一眼，林婉微微点头。初来乍到，有一个熟悉本地情况的向导，确实能省去很多麻烦。
“可以。”李万淡淡道，“带路吧。”
哈克船长大喜过望，连忙招呼船员回船启动。
李万和林婉则依旧立于虚空，跟随在缓慢启动的“破铜烂铁号”旁边。
他们不需要飞船，自身的速度和对空间的掌控，远非这艘老旧的拾荒船可比。
看着前方那艘小心翼翼在残骸间穿行的破船，再感受着这片星域混乱而压抑的氛围，李万知道，在这“破碎星廊”，信息和实力，才是最重要的硬通货。
而他们，或许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才能找到返回己方阵营，或是进一步了解宇宙贵族议会动向的线索。
新的冒险，就在这片由钢铁残骸和生存法则构成的灰色地带，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一百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