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指引着方向。
林婉的话语驱散了团队中的绝望阴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时间赛跑的紧迫感。
“我们走!”林婉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枚搏动的光茧,以及安静守护在旁的掠星。
掠星燃烧的金瞳与她对视一瞬,随即低吼一声,算是回应,它庞大的身躯如同最忠诚的卫士,牢牢钉在光茧旁,暗金色的能量场如同一个无形的摇篮,温和地包裹着光茧,尽可能减少外部干扰。
不再犹豫,林婉、黑石、青藤长老三人迅速调整状态,朝着衰败花园的深处进发。
越往深处,环境的衰败感越发浓重。
枯萎的植物化为了灰白的粉尘,踩上去软绵绵的,毫无生机。
那些扭曲的、曾经可能是能量通道或是某种仪轨组成部分的奇异植株,如今只剩下干瘪扭曲的残骸,如同指向天空的绝望手臂。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腐的能量余烬的味道,还夹杂着怨灵残留的、令人心神不宁的疯狂余韵。
“小心些,”青藤长老提醒道,他的藤蔓如同灵敏的触须,在前方探路,“这里的空间结构很不稳定,残留的能量乱流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危险。”
他的话音刚落,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灰色空地上,空间突然如同水波般扭曲起来,一道无形的空间裂隙悄然出现,散发出吸噬一切的恐怖气息。
“退!”黑石反应极快,战斧横扫,狂暴的战气并非攻击裂隙,而是重重轰击在众人前方的地面上,利用反冲力将三人同时向后推去。
嗤啦——!
他们原本站立的地方,地面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消失了一小块,留下光滑如镜的切面。
众人心有余悸。
这片残骸花园,危机四伏。
他们更加小心,凭借着林婉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感知和青藤长老对植物残骸(即使已枯萎,仍保留着部分结构信息)的解读,艰难地辨识着路径。
“这边,”林婉指向一个方向,那里隐约传来一种奇异的共鸣,与她体内微弱的灵能,以及远处光茧中李万维持的秩序之力,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呼应。
“我感觉到了……一种残存的‘秩序’痕迹,虽然很微弱,但与李万的力量同源。”
他们穿过一片由巨大、透明且已破裂的晶体管道构成的区域,这些管道内部流淌着早已凝固的、色彩黯淡的能量流,如同化石血管。
最终,他们抵达了花园的最深处。
眼前景象让三人都为之震撼。
那是一个相对完好的圆形平台,平台由一种温润的白色玉石构筑,与周围的衰败格格不入。
平台中央,并非预想中的控制中枢或能量核心,而是……一棵树。
一棵完全由光芒构成的大树。
它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密、繁复、不断生灭的翠绿色符文和光脉交织而成,树干粗壮,枝叶繁茂,向外伸展出无数光秃秃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枝桠。
虽然这棵光树本身也显得明灭不定,许多枝叶断裂、消散,整体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与疲惫,但它依然顽强地存在着,散发出一种古老而纯净的秩序气息。
“这是……‘织缕’的……遗骸?或者说,是它最后的本源显化?”青藤长老声音带着敬畏,他能感觉到这棵光树与整个残骸花园,乃至与外界的织缕网络,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平台周围,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类似石碑的物件,上面刻满了无法辨识的古老文字和图案。
林婉快步走到光树前,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棵光树的能量性质,与李万体内的秩序种子,以及他此刻维持的光茧封印,几乎同出一源!
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濒临熄灭的秩序源头。
她尝试将手靠近光树,一股温和但带着排斥感的能量场阻止了她的直接接触。
“它……在拒绝我?”林婉蹙眉。
“或许,它只认可纯粹的‘秩序’,或者……与它同源的存在。”青藤长老分析道,“李万是‘园丁’,他的秩序种子源于此,所以他能一定程度上调动这里的权限。而我们,是‘外来者’。”
就在这时,那棵光树似乎感应到了林婉身上残留的、属于李万的微弱气息(可能是长期并肩作战沾染的,也可能是李万封印怨灵时散逸的),突然轻轻摇曳了一下。
一点微小的、如同萤火虫般的翠绿光点,从树冠上缓缓飘落,悠悠地飞向林婉。
林婉下意识地伸出手,那光点落在她的掌心,融入进去。
一瞬间,大量的信息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她看到了这片花园曾经的繁盛,无数光脉如同神经网络般链接着各个世界,维持着某种宏大的平衡;
她看到了那场未知的灾难,网络崩溃,平衡被打破,无尽的痛苦与绝望在此沉淀、发酵;
她看到了那疯狂怨灵的诞生过程,看到了无数“园丁”在此陨落,秩序被扭曲……
最后,信息定格在一个画面上——在那疯狂怨灵的核心深处,除了无尽的混乱与痛苦,还隐藏着一点极其微小的、几乎被湮灭的……秩序之光。
那是……织缕网络最初设立此地时,留下的一个“净化协议”或者说“重启核心”的碎片!
它被怨灵吞噬、污染,却并未完全毁灭,如同风暴眼中的一点平静!
同时,一段断断续续的意念也随之传来,充满了焦急与恳求:
“……核心……被污染……钥匙……在……光与影的……交界……找到……‘源初之种’……方能……净化……重启……”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
林婉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那段信息承载了太多的负面情绪,让她几乎虚脱。
“你看到了什么?”黑石急忙扶住她。
林婉稳住心神,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既有得知线索的兴奋,也有对前路艰难的凝重:
“我看到了……唯一的希望。怨灵的核心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被污染的秩序之光,那是净化它的关键,被称为‘源初之种’的碎片。
但我们需要找到进入怨灵核心、安全取出它的方法……而线索,在‘光与影的交界’。”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棵悲伤的光树。
“它……在向我们求救。也在指引我们,如何拯救李万,以及……这片濒死的网络。”
希望变得更加具体,但前路的迷雾,却似乎更加浓重了。
“光与影的交界……”青藤长老沉吟着,目光扫过这片光与暗、秩序与混乱交织的残骸,“这里,不就是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