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主子,”他咬牙切齿,“全离耳城的鲛绡?!您这手笔......是不是太大方了点?”
那鲛绡价值连城,离耳城一年所产鲛绡不过百匹,一寸难求!
那是能水火不侵、刀枪难入的宝衣!
她倒好,拿来当敲门砖,还是敲一个琴师的门!!!
就为了换跟那个冷脸琴师见一面,喝一杯那淡出鸟来的昼眠酒?!
君天碧并未理会他的咋呼,转而看向花欲燃,吩咐道:“把湛知弦带下去安置好。”
花欲燃应了一声,立马招呼了两个侍从,小心地将伏案醉倒的湛知弦扶起带离。
甘渊胸腔起伏,只觉得君天碧这疯病是越发严重,简直疯得没个边了!
看着湛知弦被花欲燃带走,他心里顿时又琢磨开了。
屏退左右?连最能叨叨的湛知弦都弄走了?
城主这是铁了心要单独见那个游殊啊!
他自觉窥破了天机,撇了撇嘴。
“主子,那属下......是不是也该去护着点那书呆子?免得他摔哪儿了,也免得在这儿......碍了您的眼?”
迟月和颜真默默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兴味。
这对主仆的相处方式,当真是......有点意思。
不过他们被君天碧警告过,此刻再不敢多嘴议论,只能垂眸敛目,安静地隐身。
耳朵倒是竖得高高的,好奇这戏码要如何演下去。
君天碧闻言,挑眉看向在座的众美人,嗓音温醇:“你们......喜欢他吗?”
她指的是甘渊。
几位美人被问得一怔,纷纷抬起盈盈美目,大胆地打量起甘渊来。
虽然甘渊戴着面具,看不清全貌,但他们在铜雀台中阅人无数,早已练就一双毒眼。
甘渊身姿挺拔,骨相绝佳,那双丹凤眼即便隔着面具也难掩其风流韵致。
更遑论他这桀骜不驯又别扭可爱的性子,比起那些要么虚伪、要么呆板的客人,反而显得鲜活生动。
在气场强大的金面公子身边,非但不显逊色,还和谐互补。
有他在旁边插科打诨,让那位威势深重的爷都显得不那么恐怖了。
于是,美人们相视一笑,纷纷点头:
“这位公子风姿卓绝,傲骨铮铮,虽偶有锐气,却更显真性情,奴家等......自是欣赏的。”
“是呀,性子也爽利有趣。”
“奴家还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公子呢。”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夸得甘渊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别扭地扭过头嘟囔着:
“......胡说八道什么......”
君天碧看着他窘迫又暗爽的模样,伸出手,指尖穿过他墨色的发丝,轻轻揉了揉甘渊的发顶。
“听见没?大家都觉得你......挺招人喜欢的。”
她声音压低,依旧是那促狭的调调。
“所以,乖乖在这儿待着,别总想着往外跑,别总呲着牙,免得......吓着别人。”
甘渊被她这又嘲讽又摸头的举动弄得一愣。
虽然话不好听,但这态度......好像还不错?
他哼唧了一声,别扭地扭了扭脖子,却没躲开君天碧的手掌,还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谁呲牙了......属下、属下是尽职尽责,担心您的安危!”
“那游殊来历不明的,万一他对您不利怎么办?属下得留在您身边保护您!”
总之,他就是不走!
迟月在一旁瞧着,忍不住以袖掩唇。
见铁面公子明明被哄好了,还非要找借口赖在金面公子身边的模样,眼中流露出慈祥的姨母笑。
“傲娇难驯终俯首,烈骨亦绕指柔生......”
吟罢,她才惊觉失言,慌忙抬眼看向君天碧。
对方并未看她,神色如常,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心口却因这暧昧氛围而怦然。
颜真不像迟月那般有闲心看戏,他留意着楼上的动静。
游殊公子那边迟迟没有回应,无人下来通传,心中明了。
他斟酌着语句,隐晦提醒君天碧:“这位爷,游殊公子......性子孤高,不慕外物,尤其不喜这鲛绡华饰。”
“此番相邀,他未必会应允。”
他点到即止,这重礼可能送错了方向。
“不应允?” 甘渊嗤笑一声,方才被安抚下去的戾气又冒了头。
他拇指抵着剑格,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嚣张无比:“那就打到他应允!”
“主子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他这话说得天经地义。
完全是蛮横护主的架势。
颜真讶异地看向甘渊:“这位公子,慎言。”
“铜雀台有铜雀台的规矩,况且......您也看到了,满堂宾客对游殊公子皆是拥护有加,若强行动粗,得罪了游殊公子,只怕会犯了众怒,并非上策。”
他意在提醒君天碧,强龙不压地头蛇。
君天碧的反应却比甘渊更加......邪肆张狂。
她缓缓抬起头,黄金傩面望向楼上那紧闭的雅间方向: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要见的人,就是藏在龙王水晶宫里定海......”
玉白手指轻抚过甘渊绷紧的后颈,笑声裹着酒气烫进他耳膜。
“也得自己游到我面前。”
“至于......拥护?”
“若他们不识趣,那就让他们......连同他们拥护的人,一起消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