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邀请”如同一盆冰水,浇醒了沉浸在初步成功中的仙界贷众人。
危机感从未如此紧迫。
李金雁当夜便悄然离去,前往百花坊区域。她换上了朴素的衣衫,遮掩了自身剑修的锐气,如同一个普通的散修,混迹于人流之中。她没有急于打听,而是先在百花坊外围落脚,观察着进出修士的构成,留意着可能与玄阴宗相关的蛛丝马迹。她知道,这件事关乎生死,必须慎之又慎。
云胤则被莫羡慕安置在铺面地下新开辟的一处更加隐秘的密室中,足不出户,借助那瓶精品凝元丹,全力调整状态,巩固修为。复仇的火焰在他心中燃烧,但经历了灭门惨祸和流亡生涯,他早已学会将仇恨埋藏在心底最深处,化为最冷静的动力。
莫羡慕则陷入了更深的忙碌。
一方面,他必须维持仙界贷表面的正常运转,甚至要做出积极筹备、响应林风“扩张”号召的姿态,以麻痹对方。他让钱可为(算盘)加大了在邻近坊市的宣传力度,并开始着手设计一套适用于多坊市联动的、更复杂的信用评估和风险控制流程,这些工作繁复而必要,正好可以作为拖延时间的借口。
另一方面,他暗中启动了几个秘密计划。
“东家,您要的东西,有眉目了。”钱可为(胖掌柜)这一日深夜,悄悄来到莫羡慕的书房,压低声音汇报,脸上带着一丝紧张,“黑市那边传来消息,近期会有一批‘硬货’从西边流过来,据说里面可能有‘阴雷子’或者‘破罡弩箭’这类一次性的杀器,威力接近筑基初期修士的随手一击。但是……价格极高,而且竞争者众多。”
阴雷子!破罡弩箭!这都是足以改变炼气期战局的禁忌之物,通常被各大宗门严控,流落出来的极少。
“不惜代价,拿下一件。”莫羡慕毫不犹豫,“动用我们能动用的所有流动资金,不够的话,把我之前让你秘密收购的那几批‘赤铜精’和‘风纹木’也尽快出手套现。这件事,你亲自去办,通过三层以上的中间人,绝不能与我们产生任何直接关联。”
“是!”钱可为(胖掌柜)重重应下,他知道这东西对云胤复仇计划的重要性。
“另外,”莫羡慕沉吟道,“苏小怜那边最新的‘区域风险监控模型’搭建得怎么样了?”
“小怜姑娘已经初步完成了,正在用历史数据进行验证。”钱可为(胖掌柜)回道,“她说这个模型可以实时抓取和分析多个公开信息源,比如各大宗门任务板的变动、重要物资价格的异常波动、以及一些流传的修士冲突传闻,来动态评估不同区域的安全系数和潜在风险。”
“很好。”莫羡慕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让她尽快投入使用,重点监控玄阴宗周边区域,以及……林家本家方向的动向。有任何异常波动,立刻向我报告。”
他必须时刻掌握可能的风吹草动。
就在莫羡慕紧锣密鼓地布置后手,应对潜在危机时,一个他预料之中,却又来得比他想象更快的麻烦,终于找上门了。
这一日,仙界贷铺面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是一名身着月白道袍、头戴玉冠的年轻修士,面容俊朗,神色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然。他身后跟着两名气息沉凝的护卫,修为赫然都是炼气八层。这道袍的样式,莫羡慕认得,正是附近最大的正道宗门——“青云宗”内门弟子的服饰!
“哪位是此间主事?”那年轻修士目光扫过铺内,语气淡漠。
钱可为(算盘)连忙上前,满脸堆笑:“这位仙师,小店东家正在后堂,不知仙师有何指教?”
年轻修士瞥了钱可为一眼,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我乃青云宗内门弟子,周子安。听闻你们这‘仙界贷’,专事放贷之业,盘剥低阶修士,可有此事?”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铺面,顿时引来店内所有客户和伙计的侧目。
盘剥低阶修士!这顶帽子扣得极大!
钱可为(算盘)脸色一变,连忙道:“周仙师言重了!我仙界贷诚信经营,明码标价,所有借贷皆是你情我愿,立有契约,何来盘剥之说?我们乃是帮助诸多困顿道友渡过难关……”
“帮助?”周子安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以高额利息贷出灵石,美其名曰帮助?此等行径,与凡间吸血的印子钱有何区别?我青云宗以正道为己任,岂能坐视尔等在此败坏风气,扰乱修行界的秩序!”
他话语铿锵,义正辞严,仿佛代表了绝对的正义。
铺面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一些前来借贷的修士面露迟疑和不安,青云宗的名头太大了,是这片地域真正的霸主之一!
后堂的莫羡慕早已得到通报,缓步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周子安,心中冷笑。什么正道己任,不过是借口罢了。真正的目的,无非是看仙界贷生意红火,要么是想分一杯羹,要么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前来打压。
“在下莫羡慕,忝为仙界贷东家。”莫羡慕拱手,不卑不亢,“周道友所言,恕莫某不敢苟同。末法时代,资源匮乏,我仙界贷提供灵石,解同道燃眉之急,收取合理利息以维持运转,何错之有?若无私心,青云宗资源雄厚,何不广开山门,无偿接济天下散修?”
周子安被莫羡慕这番反问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强词夺理!尔等巧立名目,聚敛财富,岂能与我一心向道、庇护一方的青云宗相提并论!”
他上前一步,炼气九层的灵压隐隐散发开来,试图压迫莫羡慕:“今日我来,便是要你立刻关闭这仙界贷,散去不义之财,并向所有借贷者道歉!否则,便是与我青云宗为敌!”
赤裸裸的威胁!
与青云宗为敌!这顶大帽子,比林风的威胁更加沉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莫羡慕身上,看他如何应对。
莫羡慕心中怒火升腾,但脸上却依旧平静。他知道,此刻绝不能退缩,否则仙界贷将名声扫地,再无立足之地。
“周道友代表的是青云宗,还是……仅仅代表你个人?”莫羡慕忽然问道。
周子安眼神微微一变:“你什么意思?”
“若是代表青云宗,”莫羡慕缓缓道,“请出示宗门法令。若是代表个人……”他语气转冷,“那我仙界贷合法经营,受林家坊市议事会规章保护,恐怕还轮不到周道友你来指手画脚!”
他直接将林家这面虎皮扯了出来!
周子安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此次前来,确实更多是个人行为,或者说,是受了宗门内某些与林家或有龃龉、或眼红仙界贷利润的势力暗中怂恿,并未得到宗门正式授权。莫羡慕抬出林家坊市规章,正好戳中了他的软肋。
“好!好一个莫羡慕!”周子安怒极反笑,“你以为有林家庇护,就能高枕无忧?咱们走着瞧!”
他撂下狠话,狠狠瞪了莫羡慕一眼,带着护卫拂袖而去。
铺面内暂时恢复了平静,但一种无形的压力已然笼罩下来。
钱可为(胖掌柜)忧心忡忡地凑过来:“东家,这青云宗……我们可惹不起啊!”
莫羡慕看着周子安离去的方向,眼神冰冷。
他明白,真正的麻烦,现在才刚开始。林风的觊觎,云胤的复仇,如今再加上青云宗的敌意……仙界贷这条小船,已然驶入了惊涛骇浪之中。
而与此同时,远在百花坊的李金雁,通过秘密渠道传回了第一条关键信息:
“目标赵乾,已确认将于五日后酉时,抵达百花坊‘销金窟’。随行护卫两人,炼气八层。路线偏好,此次可能途经‘黑风峡’南麓。”
复仇的齿轮,开始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