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苏浅月感觉自己成了丹阁里一颗被上了发条的陀螺。
洛无涯说到做到,炼制养魂丹所需的百余种辅药,从分拣、清洗、炮制到研磨,几乎全堆到了她头上。这些药材许多都属性特殊,处理起来极其繁琐苛刻,稍有不慎便会损了药性。
苏浅月每天从天蒙蒙亮忙到月上中天,感觉自己不是在处理药材,就是在去处理药材的路上。原本因为丹道大会夺冠而升起的那点飘飘然,迅速被现实砸得粉碎。
【这‘寒玉灵芝’需以无根雪水浸泡十二个时辰,期间需以阴属性灵力缓缓蕴养,不可间断!】
【那‘赤阳参’的根须,必须用玉刀一根根剥离,不能伤及分毫主根!】
【还有那‘千年石乳’,萃取时火力需保持在三成七,多一分则沸,少一分则凝!】
魔尊在她识海里充当着最严苛的监工,而洛无涯则稳坐钓鱼台,偶尔在她快要搞砸时,会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引导她完成最关键的步骤。那微凉的触感和清冽的气息,成了她疲惫不堪中唯一的……嗯,算是慰藉(?)吧。
每当她累得想要撂挑子,想想那株九转还魂草和未来三个月的“卖身契”,又只能咬咬牙,继续跟那些花花草草死磕。
就在苏浅月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些药材腌入味的时候,洛无涯终于开始了正式的炼制。
这一次,他没有使用那尊青铜丹炉,而是取出了一个通体漆黑、造型古朴、表面铭刻着无数玄奥符文的小鼎。小鼎出现的瞬间,整个丹阁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
“静心,看好了。”洛无涯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全神贯注地投入了炼丹。
苏浅月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这一次的炼丹,与她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洛无涯的手法不再是之前的行云流水,而是带着一种庄重肃穆的韵律。他的指尖流淌出的不再是纯粹的青色灵力,而是夹杂着丝丝缕缕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滋养神魂的柔和光晕。
投入药材的时机,火候的转换,灵力的引导,都复杂精妙了数倍不止。丹阁内异香扑鼻,那黑色小鼎上空,甚至隐隐有模糊的灵光幻象浮现,时而如青莲摇曳,时而如星河流转。
苏浅月看得目眩神迷,虽然大部分都看不懂,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一次的炼丹,层次远非回元丹可比。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识海中的魔尊残魂,都因为这丹药散发出的气息而微微震颤,传递出一种渴望的情绪。
整整七天七夜,洛无涯不眠不休,神情专注至极。苏浅月也不敢离开,守在一旁,负责在他需要时递上处理好的辅药,或者在他灵力消耗过大时,及时奉上回灵丹(当然,记账!)。
当第八日的朝阳透过窗棂,洒入丹阁时,那黑色小鼎终于发出了一声低沉悠长的嗡鸣,鼎盖自行开启。
没有冲天的光华,没有浓郁的药香。只有三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色泽深紫、表面隐隐有金色云纹流转的丹药,静静躺在鼎底。它们仿佛将所有药力都内蕴其中,看起来朴实无华,却散发着一种令人灵魂悸动的磅礴生机。
养魂丹,成了!
洛无涯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连续七日的消耗,即便以他金丹期的修为,也感到了疲惫。他小心翼翼地用玉勺将三颗丹药取出,装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寒玉瓶中。
他拿起其中一颗,递到苏浅月面前。
“给你。”
苏浅月看着那颗深紫色的丹药,咽了口口水。她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对神魂有着无与伦比吸引力的力量。这就是能让魔尊恢复的丹药!
她伸出双手,如同接过圣物般,小心翼翼地将丹药捧在手心。
【快!快服下!】魔尊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激动。
苏浅月不再犹豫,立刻将养魂丹放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并非化为暖流,而是变成一股清凉而浩瀚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涌入她的四肢百骸,更有一股洪流,直接冲向了她的识海!
“唔……”
苏浅月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被撑爆了一般!那股能量太庞大了!她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识海在不断地被拓宽,变得更加稳固,那一直潜藏其中的魔尊残魂,如同久旱逢甘霖,疯狂地吸收着这股能量,原本虚幻的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了几分!
她不敢怠慢,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功法,引导着那庞大的药力。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只觉得神清气爽,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感知范围扩大了数倍不止!甚至连修为都隐隐有所精进,距离筑基巅峰只有一线之隔!
【哈哈哈!好!好一颗养魂丹!】魔尊畅快的大笑声在她识海中回荡,【虽然只是让本尊恢复了半成不到,但神魂已然稳固大半!小子,你这炼丹手艺,倒是没给你师门丢脸!】
苏浅月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魔尊的气息比之前强大了不少,给她带来的安全感也更强了。
她抬起头,看向站在面前的洛无涯。他依旧穿着那身青衣,脸色恢复了平时的红润,正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感觉如何?”他问道。
“好!太好了!”苏浅月兴奋地跳起来,感受着自身的变化,眼睛亮晶晶的,“多谢圣子!您这手艺,简直是鬼斧神工!这丹药要是拿出去卖,得值多少灵石啊……”
洛无涯对于她三句不离灵石的属性早已习惯,自动忽略了后半句,淡淡道:“神魂初固,还需时日温养,不可懈怠。”
“明白明白!”苏浅月连连点头,随即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那个还装着两颗养魂丹的寒玉瓶,“圣子,那剩下的……”
“我自有用途。”洛无涯将玉瓶收起,打断了她的妄想。
苏浅月撇撇嘴,也没敢再多问。能白得一颗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就在这时,张师兄的声音在丹阁外响起,带着一丝凝重:
“洛师兄,营地外有北境来的散修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关于……幽冥教的动向。”
北境?幽冥教?
苏浅月耳朵瞬间竖了起来。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让她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洛无涯眸光微凝,看了苏浅月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跟上。”
苏浅月立刻像只闻到鱼腥味的小猫,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北境……幽冥教……听起来就很危险,但是……危险往往伴随着机遇和……宝贝?
她摸了摸自己更加凝实的神魂,感受着魔尊那蠢蠢欲动的气息,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啪啪作响。
这新一轮的“团队活动”,报酬应该不会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