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魂魔尊败退,蓬莱遗岛重归死寂,唯有外围混沌风暴的呼啸与仙境内部不时传来的崩塌声,证明着方才那场惊世之战并非虚幻。
刘麟阁盘坐于混沌源碑碎片之前,双目紧闭,周身混沌气流如云霞般流转,竭力恢复着消耗巨大的神力与心神。与化神后期魔尊一战,尤其是最后强行融合秩序与轮回施展“混沌审判之枪”,对他负担极重,却也让他对自身大道的理解与掌控,更上一层楼。
就在他心神沉入最深层的调息之际,一道极其微弱、却仿佛源自宇宙初开、带着无尽古老与沧桑的意念,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轻轻触碰了他的意识。
“秩序……轮回……混沌的……新芽……”
那意念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却让刘麟阁猛然从深沉的调息中惊醒!他豁然睁开双眼,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在身前那块巨大的混沌源碑碎片之上!
是它在“说话”?!
方才那道意念,并非来自外界,赫然是从这源碑碎片内部,那道深邃的裂痕深处传来!
“源碑……有灵?”刘麟阁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一直以为这混沌源碑碎片只是一件记载大道本源的死物,未曾想其内部竟残存着一丝微弱的灵性!是了,此等先天之物,与混沌同寿,记载宇宙至理,又岂会没有灵性?只是这灵性在远古大战中遭受重创,随着源碑一同破碎,陷入了近乎永恒的沉眠。
而自己之前参悟源碑,尤其是最后与蚀魂魔尊一战时,那融合了秩序与轮回的混沌之力,似乎……成为了唤醒这一丝残灵的契机?
他收敛心神,尝试以自身道韵,小心翼翼地回应那道微弱的意念:“晚辈刘麟阁,侥幸得窥源碑大道,不知前辈是……”
沉寂了片刻,那道古老沧桑的意念再次传来,比之前清晰了一丝,却依旧带着深深的疲惫与虚弱:“吾……非灵……乃源碑……一道……残痕……记载的……是‘古道’……”
源碑残痕?古道?
刘麟阁心中一动,凝神细听。
“汝身负……青莲……道种……又悟秩序……轮回……触及……古道之基……”那意念断断续续,“然……汝之道……尚幼……所见……不过……沧海一粟……”
“还请前辈指点迷津!”刘麟阁恭敬请教。他能感觉到,这源碑残痕虽然虚弱,但其蕴含的见识与智慧,恐怕远超他想象。
“混沌……非止……包容……更有……层级……汝所见……所感……不过……初境混沌……”源碑残痕的意念似乎凝聚了一些,“青莲创世……寂灭归墟……秩序定法……轮回转生……皆在……此境……”
“初境混沌?”刘麟阁若有所思。难道混沌大道,也分层次境界?
“初境之上……尚有……太初……太始……太素……太易……乃至……无极……”源碑残痕传递来的信息让刘麟阁心神震撼!“古道……便是通往……无极之途……然……路已断……碑已碎……”
路已断,碑已碎!这六个字,蕴含着无尽的悲凉与绝望。是何等恐怖的力量,竟能打断通往无极的古道,打碎记载宇宙本源的混沌源碑?
“远古……劫……众仙……陨……万界……凋……吾亦……重创……沉眠……”源碑残痕的意念带着深深的疲惫与哀伤,“感知……青莲气息……与……秩序轮回之力……方……苏醒片刻……”
它似乎在借助刘麟阁身上的同源气息与独特道韵,勉强维持着这一丝清醒。
“汝……既有缘……承青莲……触古道……当知……责任……”源碑残痕的意念变得严肃起来,“劫……并未结束……敌……仍在暗处……巡天殿……深渊……不过……马前卒……”
刘麟阁心中凛然。果然,巡天殿与深渊魔土背后,还有更恐怖的黑手!那导致青岚界覆灭、混沌青莲崩碎、古道断绝的远古大劫,并未真正终结!
“前辈,敌究竟是谁?远古大劫又是为何?”刘麟阁急切追问。
“不可言……不可想……彼等……感知……即至……”源碑残痕的意念带着深深的忌惮,“吾……状态……无法……久持……”
它的意念开始变得涣散,显然维持这短暂的交流,对它这缕残痕而言也是巨大的负担。
“记住……集齐……源碑碎片……重续……古道……是唯一……希望……”源碑残痕最后传递来一道极其重要的信息,并附带了一幅极其模糊的星图轨迹,似乎指向其他碎片可能存在的大致方位。
“青莲……需源碑……源碑……亦需青莲……相辅相成……方能……对抗……大敌……”
话音渐渐微弱下去,那缕刚刚苏醒的古老意念,如同风中残烛,缓缓消散,重新归于源碑裂痕深处的死寂。无论刘麟阁如何以道韵呼唤,再无回应。
刘麟阁站在原地,久久无言。心中却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源碑之灵(残痕)的短暂苏醒,为他揭开了冰山一角,却也带来了更深的迷雾与更沉重的责任。
古道,无极,远古大劫,隐藏在幕后的恐怖黑手,集齐源碑碎片的重任……
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一个化神修士所能承载的范畴。但他没有退路。他的道,与混沌青莲、与这源碑碎片早已紧密相连。更何况,那导致青岚界覆灭、他此身生母陨落的仇敌,恐怕也与这远古大劫脱不了干系!
“路已断,我便重续!碑已碎,我便重聚!”刘麟阁眼中燃起熊熊斗志,道心非但没有因这沉重的真相而动摇,反而愈发坚定璀璨!
他再次看向那混沌源碑碎片,目光已然不同。这不再仅仅是一件助他悟道的至宝,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一个必须完成的使命。
他盘膝坐下,不再急于恢复神力,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方才源碑残痕传递来的那幅模糊星图,以及关于“古道”和混沌层级的零星信息之中。
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惊天秘闻,来规划未来的道路。
蓬莱遗岛之外,混沌风暴依旧。而岛内,问道宫前,一位肩负着未知重任的混沌行者,开始了新的沉思。
与此同时,在无尽遥远的、连星辰都无法照耀的某处绝对黑暗之中,一双漠然无情、仿佛由纯粹“虚无”构成的眼睛,缓缓睁开,遥遥“望”向了蓬莱遗岛的方向,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程序被触发般的波动。
“混沌源碑……波动……道种……标记……”
冰冷的、不含任何情感的意念一闪而逝,那双眼睛缓缓闭合,黑暗重归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