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黑暗似乎更浓了,原本只是安静,此刻却透着诡异的死寂。
偶尔能听到若有若无的“窸窣”声,不知是风吹动树叶,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在动,听得人头皮发麻。
杨拓咬了咬牙,攥着手电筒的手又紧了紧:“走,先回去汇合。要是他们还没到,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几人顺着原路往回赶,脚下的路似乎比来时更难走——坑洼多了不少,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手电筒的光越来越暗,想来是电池快没电了,光束变得模糊不清。
好几次有人没看清路,差点摔进路边的沟里,惊出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望见祠堂的轮廓,几人都松了口气,脚步也加快了些,可越走近,心里的不安就越重:原本该亮着烛光的祠堂,此刻竟一片漆黑,连一丝微弱的光都没有,像一头蛰伏在黑暗里的巨兽,正等着吞噬靠近的人。
“怎么回事?陈老师他们呢?”
乔为民最先按捺不住,快步跑过去,推开虚掩的祠堂门。
一股冷风“呼”地扑面而来,裹着祠堂特有的陈旧灰尘味。
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连手电筒的光都要缓片刻才能穿透黑暗。
他拿手电筒往里照,先照到供桌——原本摆着十几根蜡烛的供桌空了,桌面干干净净,连一点烛泪的痕迹都没有;再往旁边照,同学们之前坐着的地方,铺在地上的稻草被收拾得整整齐齐,连一片纸屑、一个矿泉水瓶都没留下;甚至医生们带来的药箱、担架,应急用的发电机、对讲机,所有设备也全都不见了,地面上连设备压过的印子都没有。
整个祠堂空荡荡的,只有山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灰尘,在光束里打着旋,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低声呜咽,又像无数根细针在扎人的耳膜。
老三往前走了两步,脚步有些踉跄,他伸出手指碰了碰供桌,桌面冰凉,连一点蜡烛燃烧后的余温都没有,仿佛这里从未有人待过,之前的热闹、烛光、人声,都成了几人的幻觉。
“这……这不可能啊!”
乔为民的声音发颤,手里的手电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外壳磕出一道裂缝。
光束在地上胡乱晃了几下,先照到空荡荡的墙角,再扫过供桌下的地面,最后定格在祠堂深处的黑暗里,什么都没有。
“陈老师、同学、还有医生……他们去哪儿了?怎么会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我们才走了多久啊!”
杨拓蹲下身捡起手电筒,指腹擦过外壳上的裂缝,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站起身,拿手电筒缓缓扫过整个祠堂,从供桌到墙角,从门口到深处,每个角落都照得仔仔细细,可眼前始终是空无一人的景象。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越攥越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们一行几十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这时,祠堂外突然传来一声清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咔嚓”一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谁在外面?”
老三立刻反应过来,猛地举起手里的手电筒朝门口照去,光束直直地射向门外的黑暗。
可光束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动着破旧的院门,门板轻轻晃动,发出“吱呀”的轻响。
但刚才那声“咔嚓”,绝不是风声,也不是门板晃动的声音,那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被踩断的声响。
杨拓站起身,脸色凝重。
他示意老三关掉手电筒,祠堂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门缝里透进一丝微弱的月光。
几人屏住呼吸,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可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到。
过了片刻,他才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不对劲,我们可能被盯上了——从进村的那一刻起!”
话音刚落,祠堂外又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这次离得更近了,像是有人正贴着门缝往里看。
几人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忘了,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咚咚”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响亮,几乎要盖过外面的风声。
门缝里那丝月光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一道细长的黑影贴在门板上,像片凝固的墨。
杨拓的后背瞬间绷紧,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别着把用来劈柴的短刀,是刚才在村委会柴堆里顺手拿的,此刻刀柄的木头触感,成了唯一的慰藉。
老三和乔为民紧紧挨着,手电筒的开关被按得“咔哒”响,可刚才摔在地上后,只剩微弱的红光在黑暗里闪烁。
那道黑影在门外停顿了几秒,接着传来极其轻微的“嗅闻”声,像是有人在隔着门板分辨里面的气息。
风突然停了,祠堂里的“呜呜”声消失,只剩下几人急促的呼吸和心脏狂跳的“咚咚”声,连灰尘落地都仿佛能听见。
突然,黑影动了——不是离开,而是顺着门缝缓缓往下滑,最后停在地面的缝隙处。
一只枯瘦的手指从缝里伸进来,指甲泛着青灰色,指尖还沾着潮湿的泥土,轻轻抠着门板的木刺。乔为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嗬”,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被身边的老四死死拽住。
杨拓盯着那根手指,握刀的手更紧了。
借着其他人手电筒的微光,他注意到那手指的关节处有一道深褐色的印子,像是常年戴着什么环状的东西——和白天在村口歪脖子槐树上看到的、那只生锈铜铃的纹路,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祠堂外传来第二声“咔嚓”,这次离得极近,像是就在门槛外。
紧接着,更多的“窸窣”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围绕着祠堂,像是有无数东西正贴着墙根移动。
“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老四的声音发颤,“那些消失的人……说不定早就被……”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门外的动静打断。
那只抠着门板的手指突然停住,接着,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找到……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