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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越带着一身难以形容的、混合了废料池恶臭和臭氧的“芳香”,以及惊魂未定的赵猛和依旧沉默的处刑者医生,返回那扇金属门前时,留守的三人组状态也谈不上多好。

李思明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头发被抓得像鸡窝,面前的小本本上写满了各种他自己可能都看不懂的符号和潦草文字,旁边还散落着几张被他揉成一团又展平的“草稿”。

他看到沈越,如同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催命符,声音沙哑:“导演……‘量子纠缠式意识海谐波疏导疗法’的初步框架搭好了,但缺乏临床数据支撑和能量回路建模……‘后现代解构主义安魂曲艺术再创作’的概念阐释部分,我实在编不下去了……”

林晓则一脸疲惫,嗓子都有些哑了,显然持续引导阿亮耗费了她大量精力。

而阿亮本人,胸口的红光虽然比之前稳定了一些,闪烁也稍微有了点跟随旋律的雏形,但距离系统要求的“匹配度”显然还差得远,能量波动依旧透着一种滞涩和痛苦。

王大叔……好吧,他还在角落,只是面前多了几个他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擦得还算干净的瓶盖,似乎在玩某种自闭式的排列游戏。

“同志们,辛苦了!不过,我带回来了好消息!”沈越无视了弥漫在空气中的低气压和淡淡的绝望,如同得胜归来的将军,扬了扬手中那半张焦黑的残页和融化的平板外壳,“看看我找到了什么?‘创作素材’和‘理论依据’!”

她将废料处理中心的经历(省略了大部分惊险细节,重点突出了她的英明领导和处刑者医生的神勇)以及残页上的关键信息快速说了一遍。

“……‘S系列安魂曲实验’、‘副作用’、‘精神污染’、‘她是关键’、‘封印’……”李思明重复着这些词语,眼镜后的目光逐渐亮了起来,如同一个程序员终于找到了bUG的核心代码,“原来如此!如果目标S-07不仅仅是实验体,甚至是某种‘封印’或‘稳定器’的存在,那么她的歌声,以及阿亮先生与之的共鸣,就不仅仅是治疗,更可能涉及到这个副本区域的核心稳定机制!”

“没错!”沈越用力一拍大腿(拍得自己生疼),“所以我们的‘治疗方案’,完全可以拔高到‘维护惊悚世界局部区域生态平衡及能量稳定’的战略高度!这格局不就打开了吗?!”

她抢过李思明的小本本,扫了一眼上面那些鬼画符般的“学术论述”,嫌弃地撇撇嘴:“太老实了!李场记,你这种写法只能骗骗外行,骗不过系统那种死板的AI!我们要用魔法打败魔法!用更高级的‘鬼话’忽悠它!”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沈越清了清嗓子,开始口述她所谓的“升级版方案”:

“听着!我们的项目全称是——《基于跨维度意识谐波共振与后现代符号解构的S级异常灵体(K-??)执念疏导及区域能量场稳态重构综合研究与应用》!”

众人:“……” 光是听名字就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核心理论部分,”沈越继续,语速飞快,“我们要提出‘悲恸之焰能量转化假说’——即阿亮先生的核心痛苦并非单纯的负面能量,而是一种高密度、未被正确引导的‘情感燃料’!目标S-07的‘本源安魂曲’则是唯一的、高效的‘催化酶’!我们的疗法,就是通过精准的‘声纹共鸣’(由阿亮模拟),在‘秩序锚点’(医生砍刀节奏)和‘信息中介’(电视)的辅助下,完成燃料与催化酶的安全对接,实现痛苦能量的无害化转化乃至高效利用,最终达成个体解脱与区域能量净化的双重目标!”

李思明张大了嘴巴,下意识地开始在小本本上记录,虽然他觉得沈越完全是在瞎扯,但听起来……居然特么的有点自洽?!

“艺术创作部分,”沈越越说越嗨,“这不仅仅是一部影片!这是一次行为艺术!是对传统惊悚叙事范式的颠覆!我们将记录并呈现一个痛苦灵魂在艺术引导下的蜕变过程,其本身,就是最震撼、最真实的‘恐怖美学’!影片将采用‘多重视角杂糅’和‘非线性能量叙事’的手法,融合实时能量图谱(x光机)、历史影像碎片(电视)、以及主体意识流(阿亮的光之歌),打造一部前所未有的、沉浸式、参与式的惊悚艺术史诗!”

林晓和赵猛已经听傻了,只有李思明还在顽强地试图用代码逻辑理解这套“沈氏理论”。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沈越压低声音,带着一种神秘的蛊惑力,“我们要在方案中暗示,成功实施该项目,将有可能破解‘S系列实验’的部分遗留问题,甚至为惊悚世界处理类似‘高能量执念聚合体’提供全新的、可复制的解决方案!这叫什么?这叫社会价值!系统再死板,也得考虑社会效益吧?”

一番长篇大论,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赵猛喃喃道:“导演……我咋觉得,你比鬼还能忽悠呢……”

林晓双眼放光,觉得导演的形象更加高大(且诡异)了。

李思明看着自己本子上那些被沈越概念碾压的“学术垃圾”,默默地把它们撕了下来,团成一团,开始按照沈越的口述重新撰写。

“好了!理论框架有了,现在缺的就是硬数据!”沈越目光炯炯地看向阿亮和那台雪花屏电视,“24小时快到了,我们必须在这之前,把阿亮的‘声纹匹配度’刷上去!至少……得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她走到阿亮面前,表情严肃:“阿亮,时间不多了。我知道这很痛苦,很困难。但想想门后的她,想想那段完整的、能够让你解脱的安魂曲!你不是在模仿,你是在呼唤!用你的光,用你全部的记忆和情感,去呼唤她!让她听到你的声音!”

她又对林晓说:“林助理,改变策略!别再让他单纯模仿旋律了!引导他注入情感!回忆夕阳,回忆长椅,回忆那份宁静下的悸动!把那份感觉,融入到每一次光芒闪烁里!”

林晓深吸一口气,调整方式,不再强调音准,而是用更加感性的语言,引导阿亮去触碰那些被痛苦掩埋的、细微的情感记忆。

阿亮似乎听懂了。

他胸口的红光不再机械地试图跟随旋律起伏,而是开始出现一种……更加内在的、仿佛随着呼吸(如果他有的话)而自然波动的韵律。

光芒的亮度、闪烁的频率,开始带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色彩”,虽然依旧不稳定,但却多了几分“生机”。

就在这时,那台沉寂许久的旧电视,屏幕上的雪花点再次剧烈翻滚起来!

“有反应了!”一直盯着电视的王大叔突然喊道。

众人立刻看向电视。

只见雪花屏闪烁了几下,再次显现出画面——依旧是那个夕阳下的长椅,阿亮吹着口琴,白衣护士静静倾听。

但这一次,画面不再是完全静止,而是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老电影卡顿般的动态感!阿亮吹奏口琴的手指在微微颤动,白衣护士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了一下!

更重要的是,电视喇叭里,再次传出了那段空灵的清唱!而且,这一次的歌声,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完整了一点点?甚至,在旋律的间隙,仿佛夹杂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如同叹息般的尾音!

这变化极其细微,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阿亮胸口的红光在这一刻骤然变得无比凝聚,闪烁的频率与电视里传出的歌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同步!他甚至无意识地向前飘了一步,能量躯体微微倾向电视的方向。

“探测仪!快看探测仪!”李思明激动地指着那台破烂x光机。

只见屏幕上原本杂乱的能量波纹,竟然在阿亮光芒与电视歌声同步的瞬间,出现了一段短暂但清晰的、稳定的波形!旁边一个由李思明临时标注的、代表“匹配度”的进度条(用红笔画在屏幕边框上的),虽然没有具体数值,但肉眼可见地“涨”了一小截!

“有效!真的有效!”林晓惊喜地叫道。

沈越心脏砰砰直跳,她知道,这是关键突破!不是因为技术,而是因为阿亮注入的“情感”与门内目标S的“回应”产生了共鸣!

“继续!阿亮!就是这样!感受她!回应她!”沈越在一旁加油鼓劲,活像个搞传销的,“让她看到你的改变!你的努力!”

处刑者医生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微妙的变化,他放下了一直举着的砍刀,歪着头,安静地“注视”着电视屏幕和阿亮。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成了沈越主导下的、对阿亮全方位的“灵魂pUA”……不,是“情感激励强化训练”!

沈越负责画大饼和精神施压:“阿亮!想想看,等你治好了,你就是惊悚世界首个成功案例!到时候拍宣传片,你就是主角!流量!名气!统统都有!”

林晓负责温情引导和共情:“阿亮先生,你很棒了!你看,她也在回应你呢!坚持下去!”

李思明负责提供(伪造的)数据支持:“匹配度持续上升!能量稳定性提高5个百分点!疗效显着!”

赵猛负责……在旁边喊666以及防止阿亮过于激动撞墙。

处刑者医生则像个定海神针,用他稳定的存在感(和一旁的砍刀)维持着秩序的底线。

在这种全方位、多角度的“激励”下,阿亮简直是爆发出了一百二十分的潜能。他胸口的红光越来越稳定,与电视歌声的同步率越来越高,甚至偶尔能自主地、微弱地调整光芒的“音调”,去迎合歌声中细微的变化!那半张焦黑残页上残缺的音符图案,似乎也在这种共鸣下,被一点点补全、理解。

终于,在距离24小时审核结束还剩最后不到一小时的时候,李思明看着x光机屏幕上那段虽然依旧简陋、但已经能看出清晰旋律轮廓的声波图谱,以及旁边那被红笔标记到接近三分之二位置的“匹配度”进度条,用颤抖的声音宣布:

“根据现有数据分析……模拟声纹与目标S-07本源声纹的匹配度……预估已达到……65%到70%之间!”

“够了!”沈越一拍手,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这个数据,足够我们忽悠……呃,是说服系统了!”

她看向李思明:“李场记,方案最终版润色好了吗?”

李思明举起那个写满了“鬼画符”和“沈氏黑话”的小本本,重重地点了点头。

“很好!”沈越深吸一口气,走到那台曾经被系统附身过的x光机前,如同即将按下核按钮的指挥官。

“那么,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让我们把这份充满了‘创新精神’和‘社会价值’的方案,以及这份‘显着’的治疗进展数据,提交给我们的‘赛博判官’!”

她伸出手指,悬在了x光机那个唯一的、看起来像是开关的按钮上方。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是成功通关,还是被罚款驱逐,甚至永久封禁?

就在沈越的手指即将按下的那一刹那——

“吱呀——”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金属摩擦的声响,突兀地响起。

不是来自x光机。

而是来自……那扇一直紧闭的、厚重的金属门!

门,竟然自己……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更加清晰、更加空灵、仿佛带着温度的歌声,从门缝中流淌而出。

同时,一个极其微弱、带着一丝好奇和迷茫的女性声音,轻轻地在所有人(鬼)的脑海中响起:

“……你们……是在……叫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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