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寒意把整个城市都?满时，小石榴背着书包冲进家门，举着张“数学满分”的奖状喊：“爸爸！妈妈！我考了一百分！”
客厅里，何以玫正趴在沙发上，对着垃圾桶干呕。晨光透过打通的客厅照过来，她脸色有点白，额前的碎发被汗濡湿，听见声音，勉强抬起头笑了笑：“我们小石榴真棒。”
小石榴跑过来，把奖状往茶几上一放，小手摸了摸妈妈的额头：“妈妈，你又不舒服呀？这礼拜你都吐了好几次了。”
7岁的小石榴已经是个小大人了，梳着利落的马尾，校服领口系着整齐的红领巾，说话像模像样的。自从上了小学，她每天放学都要先检查妈妈的状态——上周妈妈说“总想吃酸梅”，她就从自己的零食盒里翻出攒了好久的酸梅干，偷偷塞进妈妈的口袋；昨天妈妈说“腰有点酸”，她就搬了个小凳子，站在后面给妈妈捶背，力道轻得像挠痒。
何以琛端着温水从厨房出来，把杯子递给何以玫，又摸了摸小石榴的头：“妈妈最近累着了，我们小声点。”他看向何以玫，眼底带着担忧，“下午去医院看看？”
何以玫摇摇头，接过水杯抿了口：“估计是最近肠胃不好，过两天就好了。”话刚说完，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她捂着嘴冲进了洗手间。
何以琛皱了皱眉。这阵子她总说累，早上起不来，饭量大了不说，还总想吃酸的。这些迹象，像极了怀小石榴的时候。
晚上，小石榴睡熟后，何以琛从药箱里翻出验孕棒，塞进何以玫手里：“试试？”
何以玫愣了愣，看着那白色的小棍子，心跳忽然快了起来。她捏着验孕棒走进洗手间，出来时，手里的东西亮着两条红杠，像两盏小小的灯笼。
“是……是吗？”她声音有点抖，把验孕棒递给他。
何以琛接过，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两条红杠，忽然笑了，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欢喜：“嗯，是。我们又要当爸爸妈妈了。”
怀里的人轻轻颤了颤，他低头，看见她眼里蒙着层水雾，却笑得比蜜还甜：“小石榴知道了，肯定开心。”
第二天早饭，小石榴正埋头啃着爸爸做的酸汤面——这是她特意要求的，说“妈妈爱吃酸的，我也爱吃”。何以玫看着女儿鼻尖沾着的汤汁，忽然说：“小石榴，妈妈给你找个伴好不好？”
“伴？”小石榴抬起头，嘴里还叼着面条，“是像幼儿园的朵朵那样，来我们家玩吗？”
何以琛笑着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不是来玩的，是要住下来，跟你一起长大，喊你姐姐。”
小石榴眨了眨眼，忽然反应过来，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眼睛瞪得圆圆的：“妈妈……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何以玫点点头，把她抱进怀里，指着自己还没显怀的肚子：“嗯，以后这里会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跟你一样，会爬，会走，会喊你姐姐。”
“哇！”小石榴一下子从妈妈怀里蹦下来，在客厅里转圈，“我有妹妹了！我当姐姐了！”她跑到妈妈身边，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肚子上，听了半天，抬头问，“她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害羞？”
“现在还小呢，”何以琛笑着揉她的头发，“等过阵子，她会踢你手哦。”
“真的吗？”小石榴眼睛亮得像星星，立刻把自己的小熊玩偶塞进妈妈怀里，“那让小熊陪她玩，她就不害羞了！”
爸妈这几天回老家了，何以琛打电话告诉他们。电话里，她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真的？！我就说以玫这阵子不对劲，原来是有喜了！”没等挂电话，何以玫就听见那边传来妈妈的吆喝：“老头子！快把楼上那箱土鸡蛋搬下来，我这就买票过去！”
爸妈第二天一早就回来了，爸爸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打开来，全是给“小的”准备的东西：小褥子、小肚兜，还有个红绳编的长命锁，上面刻着“平安”二字。“这是我找老木匠打的，”他摸着锁，眼里闪着光，“比小石榴那时候的还结实。”
妈妈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变着花样给何以玫做营养餐，今天是“安胎粥”，明天是“滋补汤”，还翻出当年怀何以玫时的“孕肚日记”，对着上面的日期念叨：“这时候该吃点核桃，对脑子好……”
小石榴也没闲着。她把自己的绘本都搬到妈妈床头，说“等小宝宝出来，我教她读”；她用彩纸折了好多小星星，串成一串挂在妈妈的卧室门上，说“星星会保佑小宝宝”；有天放学，她神秘兮兮地从书包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画着个六小人：戴眼镜的爷爷，卷卷发的奶奶，高个子的爸爸，长头发的妈妈，扎马尾的自己，还有个小小的、被她画成小石榴模样的小人。
“这是我们全家，”她指着那个小人，认真地说，“我给她起了个小名，叫‘小核桃’，因为奶奶说吃核桃聪明。”
何以玫看着那歪歪扭扭的画，忽然红了眼。怀小石榴时，她总担心自己能不能当好妈妈；现在怀了二胎，看着身边笑着转圈的女儿，看着忙前忙后的父母，看着低头给她揉腿的何以琛，心里踏实得像被什么填满了。
周末的午后，阳光透过打通的客厅，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何以琛靠在沙发上看案卷，何以玫枕着他的腿，手里翻着小石榴的画本。小石榴趴在妈妈身边，给肚子里的“小核桃”讲故事：“从前有个小石榴，她有个妹妹叫小核桃，她们一起在石榴树下玩……”
妈妈在厨房炖着鸡汤，爸爸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晒着太阳。
“你说，小核桃会长得像谁？”何以玫轻轻碰了碰何以琛的手。
“像你最好，”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睛亮，爱笑。”
“像你也不错，”她笑，“聪明，还会疼人。”
小石榴忽然抬头，举着她的布老虎：“像我！像我一样会爬树！”
三人都笑了，笑声混着厨房的咕嘟声，像首温柔的歌。
窗外的雪花还在落，飘进阳台，落在那串小星星上。这个住了快十年的家，因为新生命的到来，又添了层更暖的底色。小石榴盼着当姐姐，父母盼着再抱个娃，而他们俩，盼着这热热闹闹的日子，能一直这么过下去——有老有小，有笑有闹，把“家”这个字，填得满满当当，甜甜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