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和老虎丢给了父兄们去忙,叶问溪抱着背篓,又将冯氏拖回木屋里,还关上门,又拿根木棍将门顶上。
冯氏看的新奇:“溪溪,那一头熊一只老虎,娘已经很惊吓了,你有别的事,明日再说。”说着,就要把门打开。
叶问溪忙将她拦住,挠挠头,这才将背篓最上方盖的一些药草拨开。
冯氏向里一望,看到两只蠕动的小虎崽,几乎惊喊出来,瞪眼问:“你……你拿回来做什么?这可没有几斤肉。也不是,这么小的虎崽,还是不吃的好。”
叶问溪连连点头,眼巴巴的瞧着她:“娘,母老虎死了,我答应它把它的崽子养大,可是没奶怎么办?”
冯氏抚额,想了好一会儿,叹口气道:“暂时可以喂些米粥,可不能长久。”
叶问溪一下子垮下小脸,伸手摸摸小虎崽的小脑袋,低声道:“这可怎么办?”
冯氏往门口瞧瞧:“一会儿我和你爹商量一下,瞧哪里能寻些奶来。”
叶问溪眼睛一亮:“去找那姓屠的?”
冯氏伸手指刮一下她的小鼻子,叹道:“怕也只能如此,可不知有没有。”
叶问溪连连点头:“有的,肯定有的,那边城周围,总有人是养羊、养牛、养猪、养狗的。”
冯氏听的好笑,点头道:“嗯,让你爹去问问。”安抚住女儿,这才开门出去。
叶问溪仍然抱着小背篓,跟着出去,找个凳子坐下,瞧着父兄、叔叔们干活儿,心里细细琢磨,除去给虎崽找奶,还要给它们做个窝才成,但想放在木屋外,又有些不放心,只盼屋子快些建好。
一头大熊,一只老虎,叶牧兄弟几人再加上叶景珩几兄弟帮忙,先是剥皮,之后分割,再将虎骨、熊骨都剔出来,午饭都没顾上好好吃,足足忙了两个时辰,终于忙完。
可等叶牧刚喝口水,缓口气,再看到女儿背篓里的两只虎崽的时候,一口水又几乎喷出来。
可是看到女儿眼巴巴的眼神,又不禁苦笑,只得道:“今日怕来不及,横竖屠保长还欠我们二十匹布,明日爹去讨,顺便问问。”
叶问溪立刻展颜笑开,连连点头。
没等到叶牧过去,屠中天自己就已过来,一进营门就东张西望,等看到营地木墙上钉着的虎皮、熊皮之后,眼睛都直了,向叶牧道:“难怪刚过来,就听你们族人说什么熊,什么老虎,还真是你们猎到了。”
叶牧笑道:“哪里是我们猎到,是熊和老虎互斗,两败俱伤,我们捡个便宜。”说着,替他拖了凳子坐,又取碗倒水,嘴里问,“屠保长此来是送布匹?”
屠中天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立刻点头:“我今日一早便将那些狼送去军中,将军欢喜得很,说日后再有,再送去才好,那三十头狼,实是不够多少将士吃的。”说着,喊跟来的手下从车上往下搬布。
叶牧含笑谢了,喊叶衡带人放去库房,又道:“若能猎到,自然还要屠保长辛苦。”
屠中天立刻往他近前凑凑:“叶族长,你说的拉车的牲口,我倒是问到几匹,只不过是军中的,怕不好要来。”
叶牧立刻问:“什么样的?”
屠中天道:“都是军马,有一匹瞎了一只眼,用不好用,杀了又舍不得,还有一匹瘸了一条腿,也再无法上沙场,只在军中白养着。”
叶牧问道:“这白养着的,还不好要?”
屠中天立刻摆手:“叶族长有所不知,这军中的马匹,兵部都是有记录的,便是战死的,也要往军中报备,哪里能随便给人。”
叶牧心知他既提起来,就不会没有办法,故意叹口气道:“我等小民,哪里敢想军中的战马,那就还烦请屠保长往旁处问问,没有骡子,驴子也好。”
屠中天听他直接放弃,顿时急了,忙道:“若说今日之前,或者还当真不能,可你们猎到熊和老虎,或者有法可想。”
从他刚进营门,叶牧就知道他又打上熊和老虎的主意,只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就道:“叶氏一族自江州流放至此,路上又颇受些寒凉冻饿,多了些病痛,如今得了这熊和老虎,正可为族人调理身体,怕不能相让。”
屠中天听他一句话挡了回来,脸色一瞬间有些难看,稍停一下道:“叶族长既想要军中的铁器,如今有这好东西,怎么只自个儿留着,这可让屠某难办。”
叶牧仍然声色不动:“屠保长,叶某原说,是用药材换铁器,也不必非得是军中的,无非是想设法打造一些农具罢了,若是不能,用木制的也一样开得出荒来,无非是多花些气力,这熊和老虎属实是意外所获,再要怕再也不易,岂能轻易送人?”
屠中天道:“叶族长,这边疆将士,常年驻守,身上也许多的疼痛,寒症更是常见,叶族长还当多思家国。”
叶牧目光微凉,扬起的唇角渐渐拉平,垂下眸,拿起竹碗喝一口水,才慢慢的道:“我叶氏一族素在乡里,耕读为生,与人为善,哪知一朝祸从天降,才流放至此,自保尚且不瑕,还谈什么家国?”
屠中天大怒,霍的站起,大声道:“叶牧,你敢不从律法,蔑视君王?”
叶牧也缓缓站起,仍然是极缓的语气:“不从律法,便不会来这荒僻的北地,蔑视君王更加不敢,只是如今屠保长想要叶某的东西,却以家国相压,恕叶某不能答应。”
“你……”屠中天咬牙,“你道兵马前来,你叶氏还能保得住什么?”
叶牧轻笑出声:“兵马前来?屠保长可是说笑?大历兵马轻易调动,只为夺我叶氏那千余斤熊肉,数百斤虎肉?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是啊,哪里的兵马眼皮子能这么浅?
屠中天被他噎住,一时也不知道该发怒命人强抢,还是该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