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扶着雨晴往前走。地面是黑色的石头，很冷，也很硬。他手里的权杖顶端闪着蓝光。雨晴靠在他肩上，呼吸很轻。她的左耳后面能看到淡淡的青色血管。
他们走到一根石柱前。石柱上有许多裂痕，里面好像有冰做的地图。
雨晴伸手碰了下石柱。突然，整个废墟震动了一下。
这震动不是从风来的，也不是从火来的。它来自地底深处，像有什么东西醒了。雨晴把手贴在石柱上，她体内的冰凰心源轻轻颤动。这不是痛，也不是警告，而是回应。
“前面。”她说，“有东西在等我们。”
莫凡没松开她，反而抱得更紧了些。他另一只手燃起一团火焰，在掌心转着。他往前看，看见一堆倒塌的大石头中间，立着一块半埋在地里的石碑。碑面朝下，只能看到一角刻痕。那花纹像展开的翅膀，边缘带着冰特有的棱角。
“这是冰凰纹。”他说。
雨晴点点头，想走过去，腿却软了。莫凡立刻扶住她的腰，把火焰按进自己胸口，再把热流送进她身体里。这火不烫，像一股稳定的暖流，压住了她体内乱窜的寒气。
她喘了口气，感觉清醒了一些。
“借你一点火。”她说。
“随便用。”他回答。
她抬起右手，指尖凝聚出一滴泪珠。这泪没有落下，而是浮在空中，变成一颗透明的小球。她把这颗珠子推向石碑。同时，莫凡控制火焰，让火顺着她手臂蔓延，但不碰到皮肤，只在离手半寸的地方绕成一圈，和她体内的冰凰频率同步。
当泪珠碰到石碑时，石碑自己翻了过来，立了起来。
冰凰纹亮了，寒光像水波一样散开。接着，一道影子从碑面升起。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投影，更像是记忆直接进入脑海。
画面出现了：一万年前的极北之地，天空裂开，神光照下来。一只由寒霜组成的巨鸟和一条盘在山上的黑龙站在一起。它们的羽毛和鳞片都闪着符文。天上落下一道契约之印，被它们一起接住。它们被称为“双使”，一个是秩序的守护者，一个是变化的推动者，都是古神意志的一部分。
画面突然消失。
石碑恢复平静，但雨晴知道还有内容没出来。她盯着碑上的裂缝，想起青铜板上的文字——那些字不是用来读的，是用频率唤醒的。
“他们的通信方式是共振。”她说。
莫凡明白了。“你说怎么试？”
“你用火，但别烧。”她闭眼回忆古文结构，“让火焰的波动接近冰的频率，就像敲钟，敲对了才会响。”
莫凡沉默两秒，掌心的火焰开始变细，颜色从红变成暗金。他伸出手指，用火当笔，在石碑的裂缝上慢慢划动。每划一次，火焰就被吸走，只留下一点点焦痕。
第三道划完，石碑剧烈震动。
一道暗流从裂缝冲出，不是能量，也不是实物，而是一段压缩的信息。它在空中展开，变成一段影像：一间密室里，大主教站在镜子前，对面是黑教廷的人。两人中间漂浮着一张半透明的地图，上面标着星轨和地脉节点。
“七日前，龙帝墓的位置已确认。”大主教说，“钥匙在昆仑镜核，但入口需要双使的血脉才能打开。”
“那个女孩呢？”黑衣人问。
“穆雨晴。”大主教笑了，“她体内的东西，比她自己知道的重要得多。只要她活着走到最后一步，冰凰本源就会自动响应封印松动——我们不用唤醒她，只需要引导她去该去的地方。”
影像结束。
莫凡一拳砸向石碑，火焰炸开，却没有留下痕迹。他的脸色很难看。
“他们早就计划好了。”他说，“不是追杀，是放行。我们的每一步，都在他们算计之中。”
雨晴没说话，但她的眼神变了。以前那种温和的感觉没了，现在变得冷静，甚至有点冷。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海神权杖，顶端的蓝光闪得很急，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
她把权杖插进地面。
蓝光沿着黑石蔓延，形成一条微弱的光路，指向废墟深处的一处塌陷。那里原本被碎石盖着，现在传来轻微的震动，好像地下有什么在动。
“下面有通道。”她说。
莫凡走过去蹲下，拨开表面的石头。一个斜着向下的裂缝露出来，边缘很乱，像是被大力撕开的。他摸了摸内壁，手指感到粗糙的划痕。
他拿出战术记录仪，调出泰坦巨兽的攻击数据，开始比对爪痕的深度、角度和分布。
三分钟后，他关掉仪器。
“是它。”他说，“南极冰渊那只。爪痕的新旧程度显示，它进来不超过十二小时。”
雨晴站在裂缝边，权杖震动越来越强。她能感觉到，地下有种东西在呼应她体内的冰凰心源——不是敌意，也不是召唤，而是一种牵引。
她知道不该下去。
但她也知道，必须下去。
莫凡站起来，拍掉手上的灰，走到她身边。他没问你还行不行，也没说让我一个人去。他知道她不会答应，他也从来没想过把她留在外面。
“这次我走前面。”他说。
她没反对，只是把手搭在他肩上，借力迈步。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裂缝。
通道斜着往下，越走越窄。墙上多了很多符文，排列方式像冰凰纹，但更整齐，像机器刻出来的。空气变得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湿冷的铁板上。
走了大约两百米，前方出现一扇石门。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个凹进去的手印，形状狭长，带点弧度，不像人的手。
莫凡停下脚步。
雨晴却继续上前。她抬起右手，掌心还有一点凝心之泪的光。她没犹豫，直接把手放进那个凹槽。
一瞬间，门缝冒出寒气。
这冷不一样，像是某种生命在呼吸。石门缓缓上升，露出后面的黑暗。
通道更深了。
她迈出第一步，权杖的蓝光照到地上，显出几道新的爪痕，深深嵌在岩石里，边上还有细小的冰屑。
莫凡跟上来，手里燃起火光。
他们并肩走，谁都没说话。
通道尽头是个开阔的空间。地面铺着黑色晶石，中央立着一根断掉的石柱。柱子上刻着半幅星图，线条是冰做的，和她在石碑上看到的记忆完全一样。
雨晴走近石柱，把权杖放在旁边。她伸手摸星图的断裂处，指尖忽然一凉。
冰凰心源在她胸口猛跳。
她猛地回头。
莫凡正看着另一边的墙。那里新出现了一行刻痕，不是古文，也不是符文，而是一串数字和符号，像某个坐标的记录。
他蹲下，用火光照清楚。
“这是昆仑镜核的定位修正值。”他说，“最新时间是昨天。”
雨晴还没反应过来，权杖突然发出一声低鸣。
蓝光暴涨，直指洞穴深处的一道暗门。门缝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像金属摩擦的刮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