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良!真他妈不是个东西!坏我大事!”
张阳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费尽心思想招揽人才,却因为孙元良的污蔑,在侯德榜这样的顶级学者那里留下了如此恶劣的印象,这让他如何不怒?
病房里一片寂静,众人都能感受到张阳的愤怒与失望。
过了好一会儿,张阳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抬起头,眼神中虽然还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罢了!”
他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丝冷硬。
“既然侯德榜先生看不起咱们,觉得咱们这里是是非之地,咱们也不能强求,但我们也不能放弃!”
他看向陈小果,目光坚定:
“小果,你下次去重庆,除了之前说的那些,再多加一项任务——高薪聘请化工方面的人才!不需要侯先生那样的泰斗,但一定要有真才实学,懂得化肥、酸碱、甚至火药相关技术的工程师、专家!咱们自己干!没有张屠户,难道还吃带毛猪不成?我就不信,离了他侯德榜,咱们就搞不成化工厂了!”
陈小果感受到张阳话语中的决心,立刻挺直腰板:
“是!师座!我一定想办法,挖也要挖几个化工人才回来!”
张阳站起身,对钱伯通说道:
“伯通,你好好休息,一定要保重身体,你的身体是我们未来发展的关键,另外有空的时候,也请您尽快把计划弄出来。咱们的路还长,不能因为一点挫折就停下脚步。”
他又对陈小果和李栓柱说。
“我们走吧,让钱经理好好休息。”
离开医院,走在回指挥部的路上,张阳的心情依旧有些沉重。
招揽侯德榜的失败,让他再次意识到了名声和外部观感的重要性,也更坚定了必须尽快建立起自己的人才体系和工业体系的决心。
前路漫漫,唯有自力更生,奋发图强。
成都,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四军军部。
往日里门庭若市、喧嚣鼎沸的军部,此刻却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中。
卫兵们噤若寒蝉,连走路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军官们行色匆匆,脸上无不带着惶惶不安的神色。
议事厅内,一片狼藉,碎裂的瓷片和倾翻的茶水在地毯上洇开深色的污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雪茄烟味和一种失败者特有的颓丧气息。
刘文辉,这位曾经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四川王”有力竞争者,此刻如同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受伤猛兽,军装领口扯开,双眼布满血丝,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凌乱不堪。
他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川省军事地图前,地图上,代表他二十四军势力的蓝色区域,已然大幅缩水,尤其是富庶的川南自贡、宜宾一带,被刺目的红色标记覆盖,像一道深深的血口,触目惊心。
“三个师!整整三个加强师啊!三万人枪!还有自贡!老子的钱袋子、命根子啊!”
刘文辉猛地转过身,声音嘶哑低沉,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与痛楚,他一把抓起桌上一份战损报告,狠狠地摔在地上。
“张阳!你个胎神,你个死娃儿,你个挨千刀的王八蛋!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目光扫过厅内几个匆匆跑过来,现在正垂手肃立、面如土色的参谋,厉声喝道:
“说嘛!现在外面又咋个了嘛?”
一个挂着上校衔的参谋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声音发颤地报告:
“军座……情况……情况不妙。根据可靠情报,陈洪范的二十二军主力已从乐山方向向我仁寿、井研逼近;杨森的二十军一部出现在资阳、简阳交界;邓锡侯的二十八军也在向新津、双流方向运动……他们……他们三家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形成了……合围之势。”
“合围?!”
刘文辉瞳孔猛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后退一步,扶住了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他们……他们这是要咋子?他们难道还真想趁老子病,要老子的命吗?!妈的,这些龟儿子,就知道落井下石!!”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暂时从失去自贡的暴怒中清醒过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树敌太多,以往凭借兵强马壮,无人敢攫其锋,如今主力尽丧,元气大伤,昔日那些表面恭顺的“盟友”和对手,立刻便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啷个办……现在到底该啷个办嘛……”
刘文辉喃喃自语,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慌乱和无助。
“你们说话撒,平常一个个不是多会说的吗?现在老子真的遇到难处了,你们一个个咋又都变成哑巴了?啊?”
他环顾四周,这些平日里阿谀奉承、献策不断的参谋,此刻却都像锯了嘴的葫芦,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更拿不出任何可行的应对方案。
一种众叛亲离、穷途末路的悲凉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
“你们……你们都不说话,那你们还杵在这里干啥子?!”
他颓丧地坐回椅子上,用手扶着额头,身体微微颤抖,甚至还有一丝抽泣,巨大的无力感笼罩着他。
如今自己只有两万多残兵败将,又缺枪少弹,根本不是那三个瘟桑的对手,穷途末路,一筹莫展,他内心中的悲伤逆流成河。
刘文辉突然想到一个人,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对着副官嘶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