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好厉害!似乎是危机解除,情感力量削弱的原因,我的双手和声音随即在现实里消失了。
时停消失的刹那,我终于看清了铠甲的全貌:左臂的铠甲已完全由黑转白,血红色的纹路在黑色铠甲上蔓延着,我能清晰的感受上头散发着愤怒、恐惧等极端情绪。
“安全了…安洁莉卡……”
爸爸的声音透过头盔传来,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铠甲的温度从灼烫转为冰冷,没去看,背后逐渐崩坏的钢琴,他就这么抱着妈妈,一步一踉跄得朝着丢武器的原路往回走…
每走一步,爸爸身上的情感就会被漆黑吞噬一分,直至来到杜兰达尔近前,他那凭着意志力强撑的身体总算支撑不住了,整个人停在了原地了。
?!
随着爸爸这么一停,远处半空中的黑洞随之消失,短短五秒,整架钢琴就已支撑不住,发出了阵阵濒死的琴音
黑白碎片如逆飞的雪片般消散,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金属板,最后蜕变为了一台普通的钢琴,沉入了突然在它周围的深蓝海水之中……
“罗…… 兰……”随着钢琴音律的力量消失了,我看到妈妈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发出蚊呐般的呼唤。
看着妈妈嘴角微动出声,我激动伸出白色手掌想要触碰她,却只感受到了她冰冷似水般的肌肤,没法直接干涉现实世界。
咚。
听着妈妈的声音,爸爸的脚步突然凝滞,铠甲表面的血纹剧烈收缩,紧接着身上的铠甲便 “砰” 地崩塌成了一片光尘。
爸爸跪倒在地的瞬间,手臂依旧紧紧环抱着妈妈,将她护在了自己胸前……
而我的意识则随着一股暖流再次涌入了妈妈的子宫之中,只是这一次,有所不同的是我无法再看清外面的世界——
我能感受到自己正被一团深蓝色的海水包裹着,散发着点点金芒的光幕中隐约能看见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与此同时,在罗格蕾安不知道的现实世界中,罗兰神备的力量已彻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更极端的情感——恐惧。
位于他左颈的皮肤下,本该消退的血红色纹路突然开始逆向生长,如活物般爬上了他的喉结,在月光下泛着黑红相间的鳞光。
“不够!…再等等安洁莉卡!我一定会遵守好约定的!”
“罗兰…”
感受着罗兰周身正被一股极端的负面情绪纠缠着,安洁莉卡微微眯起双眼,从眼角处流出了一滴蕴含着恐惧的黑色眼泪:
“罗兰!清醒些!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安洁莉卡朝着罗兰大喊了一声,强撑着疲惫的身躯开启了神备,将身上的琉璃纱衣包裹在了他身上,与他分担起了那害怕失去的情绪——
与之接触的瞬间,安洁莉卡只觉一阵刺骨的寒意笼罩了全身,紧接着她便自己已然又回到了那片深蓝色的悲伤之海上。
“这里是…?”
刺骨的寒意顺着身体最终涌入了安洁莉卡的脑海之中,随着意识和视野再次恢复正常,她猛地感受到脚底一阵冰凉的黏糊之感,低头一看——
自己正赤着脚踩在一片黏腻的死海上,漆黑的海面看不见一点波澜,浓稠的黑暗漫过脚踝,此刻的她能感受到有无数细小的触手正触碰着自己的脚底板。
“这是我之前和罗兰碰面的那个小岛?现在…是被罗兰的情感侵蚀成这个样子了吗?”
此刻,曾经泛着泪光的深蓝色悲伤之海,此刻已凝固成了吞噬所有光线的死海,唯有身后那锈迹斑斑的灯塔那微弱的金光照在她身上,映出她单薄的倒影 ——
黑色制服的银线领口已泛灰,小腹没有丝毫隆起的幅度,看起来没有一点孕育生命的迹象。
“罗兰…还,在等着我!”
下意识得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安洁莉卡只觉少了点什么,但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此刻拯救罗兰的情感,已然充斥了他的全身,容不得她思考其他。
哒哒哒~
尝试着在周围走动了一下,安洁莉卡发现赤着脚踩在这片死海除了黏糊糊的有点影响行动外,脚底板还痒痒的,每走一步身体都要往下陷一点,得费好打劲才能把脚拔出来。
“灯塔上的光…难不成是我心灵深处的光嘛?”
又观察了一会,她发现灯塔上照射的光始终锁定在自己背后,差不多刚好能照亮整个人的范围。
感受着笼罩全身的温暖,安洁莉卡判断如果不是有身后的灯塔在,自己早就被周围的环境侵蚀,沉入死海之下,变为情感扭曲的怪物了。
“安洁莉卡!!…啊!……”
又过了一会,正在寻找出去办法的安洁莉卡忽得听到了远处罗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没有丝毫的犹豫,她赶忙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罗兰?!别怕!我在这里!”
“啊!——”
不见对方回应,反倒是耳旁的哭喊声愈加激烈,安洁莉卡赶忙加快了脚步,带着身后那越来越小的光芒,向死海深处前进着。
跑了大概有五分钟左右,安洁莉卡透过背后照射来的点点光芒看到了前方五米开外的地方——
头戴着面具的罗兰正跪在在一台破旧钢琴前,手里捧着一摊不知名的血肉和骨头痛哭着。
看着这一幕,安洁莉卡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似乎从那摊血肉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嘴里喃喃道:
“这难道是我被杀死后,留下的尸体嘛?”
这么想着她心中一沉,迈开步子就要冲到眼前的罗兰身旁,全然没有注意到前方流动的死手。
滴答~
就在安洁莉卡一只脚已经迈入水流,抵挡着那透人心骨的恐惧,也要继续前进时,一双长着鱼鳞的手突然从水面上伸了出来攥住了她的手腕:
“再往前走,死得可就是你了~”
“那又如何?!”
安洁莉卡甩了甩手想要挣脱眼前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鱼,但对方却不依不饶得将整个身体都贴到了她的身上。
鳞片贴着脊背滑过时,安洁莉卡浑身骤紧 —— 那是种介于生物与机械之间的冷,完全不是人类应该有的感觉,她只能在对方身上感受到那悲伤的情感。
“别动~如果你不想步你老公后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