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金光炸开的瞬间，林风差点以为自己眼珠子被点着了。丫头心口那点比针尖还小的暗金芒，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似的，猛地爆出一团拳头大小、凝练到刺眼的灿金光芒。那光，贼亮，比凡俗界正月十五的烟花还扎眼百倍，硬生生把周围翻滚的暗红血水都逼退了一大圈，映得脚下惨白的枯骨祭坛都镀上了一层晃眼的金箔。
“嘶！” 林风左眼被强光刺得眼泪哗啦，条件反射地偏了下头，下巴颏却死死抵在丫头冰凉的发茬上，没挪开半分。那金光不烫，反而透着一股子暖洋洋的劲儿，像寒冬腊月里突然塞怀里个暖炉，烘得他胸口那片被血眼意志冻僵的地方都麻酥酥的。
混沌源火在他胸口暗金核里跟抽风似的狂跳。不是面对血煞异火那种饿狼扑食的贪婪，更像是…老家土狗见了失散多年的亲爹？传递过来的情绪复杂得一塌糊涂——激动、孺慕、还有点他娘的委屈巴巴？
“啥情况？” 林风脑子嗡的一下，比挨了骨皇那记死黑毒龙还懵。棺材板里飘出来一缕灰烟，钻进闺女心口，然后闺女就成灯泡了？这情节比他当年在村里听老王头讲的狐仙报恩还邪乎。
没等他琢磨明白这金光灯泡是福是祸——
“吼——！！！”
一声远比之前干涩摩擦声更加暴戾、更加疯狂的咆哮，如同亿万头濒死的凶兽在九幽最底层同时哀嚎，直接在他识海里炸开。那声音里蕴含的怒意和…一丝林风无法理解的、近乎“亵渎”的狂怒，差点把他刚稳住的神魂再次震散。
悬在玉棺上方的巨大血眼，瞬间从冰冷的死寂变成了燃烧的血狱。粘稠的污血在眼球里疯狂沸腾、鼓胀，一道道狰狞的血丝如同活物般虬结凸起。整个血眼猛地膨胀了一圈，死死“盯”住丫头心口那团刺目的金光。
“亵…渎…圣…辉…当…诛”
干涩铁片摩擦的声音彻底变了调，每一个字都像裹着血肉从喉咙里硬生生撕扯出来，带着滔天的恨意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轰隆隆——
整座巨大的骸骨祭坛，随着血眼的暴怒，剧烈地震颤起来。那些堆叠如山的惨白枯骨互相摩擦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骨屑簌簌落下，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塌。漩涡的吸力骤然增强了十倍不止，粘稠的血水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搅动，形成狂暴的暗流，撕扯着林风的身体。
“操！捅马蜂窝了？” 林风心头警铃炸裂。那血眼是真急眼了，这金光…这灰烟…到底什么来头？能把棺材里这位爷刺激成这样？
来不及细想，血眼那纯粹的污血瞳孔深处，一点浓缩到极致的暗红猛地亮起。不再是之前的空间塌陷，而是一道纯粹由污秽血焰构成的、凝练如实质的枷锁。那枷锁不过儿臂粗细，却散发着冻结时空、焚尽万物的恐怖气息，锁链表面无数细小的、扭曲哀嚎的怨魂虚影沉浮明灭，带着直透灵魂的诅咒尖啸，无视距离，瞬间就出现在丫头心口那团金光上方，狠狠套落。
目标明确——锁死金光，湮灭那“亵渎”之源。
快！太快！快到念头都跟不上。
“滚开——！” 林风暴吼出声，嗓子都劈了。什么算计，什么保留，全他妈扔到九霄云外。怀里是他便宜闺女。是他林风在这操蛋的世道里唯一还喘着热乎气的念想。
嗡！
胸口暗金核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狂震。混沌源火像是被彻底激怒的凶兽，灰红色的火焰带着吞噬同化血煞异火后的暴戾，轰然透体而出。不再是包裹拳头，而是瞬间在林风身前凝聚成一面急速旋转的、边缘带着锯齿状湮灭波纹的火焰圆盾。
盾牌出现的刹那，那污血枷锁也到了。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带着撕裂灵魂的怨魂尖啸，狠狠撞在一起。灰红火焰疯狂旋转、吞噬、湮灭着枷锁上的污秽血焰和怨魂，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浸油的皮革上，黑烟混合着被湮灭的怨魂残渣嗤嗤冒起。
巨大的冲击力让林风双臂剧震，刚愈合的骨头再次发出呻吟，脚下“蹬蹬蹬”连退三步，每一步都踩得祭坛枯骨碎裂飞溅。但他牙关紧咬，左眼赤红，硬生生用身体顶住了冲击波，把丫头死死护在身后。圆盾上光芒急速黯淡，混沌源火传递来剧烈的痛楚和虚弱感——这污血枷锁的力量，层次太高，源火吞噬起来极其吃力。
“爹…” 怀里，丫头无意识地又呢喃了一声，小脑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那团心口的金光似乎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波动了一下。
就这一下，
异变再生。
那眼看就要突破混沌源火圆盾的污血枷锁，在接触到金光波动的边缘时，如同滚烫的烙铁碰到了万年玄冰，猛地一滞。锁链上翻腾的怨魂虚影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啸，像是遇到了天敌克星，污秽的血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迟滞。
有效？这金光能克制这鬼东西？
林风瞳孔猛地一缩，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丫头，亮起来，给爹照死它。” 他也顾不上闺女听不听得懂，扯着破锣嗓子吼，像是给自家打鸣的公鸡加油。同时，所有意念疯狂涌入胸口暗金核，榨干最后一丝力气催动混沌源火，灰红圆盾光芒再盛，死死顶住那迟滞的枷锁。
嗡…嗡…
丫头心口的金光，似乎真的“听”到了。那团凝练的光芒开始有节奏地明灭，每一次明灭，都荡开一圈肉眼可见的金色涟漪。涟漪扫过污血枷锁，那锁链就像被泼了浓硫酸，嗤嗤作响，血焰溃散，怨魂哀嚎着化为青烟。枷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幻。
“吼——！！！” 血眼发出更加狂暴、更加不甘的咆哮，眼球里的污血沸腾得几乎要炸开。它似乎想再次凝聚力量，但被金光涟漪扫过，那暴戾的气息竟也被压制、削弱。
成了，有门。
林风心头狂跳，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混合着“闺女真牛逼”的荒谬感直冲脑门。他刚想再加把劲，把这该死的枷锁彻底湮灭——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来自那挪开缝隙的玉棺内部。
不是骨头摩擦，更像是…某种极其坚硬的东西，刮过硬物的声音。
林风后背的寒毛“唰”一下全立起来了。比刚才血眼暴怒时还要惊悚百倍。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惧感，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猛地扭头，左眼死死盯住那道棺材缝。
缝隙里翻涌的粘稠黑气，不知何时…平息了。
一只…手？
不，那不能称之为手。
惨白，白得像在福尔马林里泡了万年的骨头。皮肤紧贴着骨骼，没有丝毫血肉的丰润感，只有嶙峋的轮廓和干枯的死寂。五根指骨异常修长，指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墨玉色泽，尖端锋锐得仿佛能轻易洞穿精金。
这只枯骨般的手，就那么悄无声息地从棺材缝隙里…探了出来。
它没有理会外面惊天动地的对抗，没有去看暴怒的血眼，也没有看向林风。
那只枯骨手掌，五指微微张开，带着一种古老、漠然、仿佛摘取路边野花般的随意…径直朝着祭坛边缘、林风怀里…丫头心口那团正在明灭的金光…凌空虚抓而来。
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快逾闪电。一股无形的、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瞬间锁定了那团金光。金光剧烈地波动起来，明灭的频率被打乱，仿佛随时要被那只枯爪从丫头心口…硬生生抽离。
“你敢——！！！” 林风目眦欲裂，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比血眼要杀他时还要暴怒百倍，动他可以，动他闺女？老子跟你玩命。
他不管不顾，右拳上混沌源火再次凝聚，带着一股子同归于尽的惨烈，狠狠砸向那只凌空虚抓的枯骨手爪。
拳头刚挥出，异变再生。
丫头心口那团剧烈波动的金光深处，一点极其细微、却纯粹到极致的灰芒猛地一闪。紧接着，无数道细密玄奥、仿佛由最原始道则凝聚而成的暗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从金光中浮现，瞬间爬满了丫头苍白的小脸、脖颈，甚至裸露在破烂衣衫外的细小手臂。
那些道纹古老、神圣，带着一种凌驾诸天万界的至高韵味，与这血池祭坛的污秽死寂格格不入。
那只凌空虚抓的枯骨手爪，在触碰到金光外围、即将碰触到那些浮现的暗金道纹的瞬间——
猛地…顿住了。
枯爪悬停在半空，五指依旧保持着虚抓的姿势，却无法再前进分毫。那墨玉般的指甲尖端，甚至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棺材内部，那干涩铁片摩擦般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无法置信的…惊疑？
“道…痕…？不…是…祭品…是…道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