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星裁决的余晖在虚空中缓缓消散,如同星璃最后的一抹微笑。核心虫巢的湮灭,如同斩断了蚀界虫群的神经中枢,原本汹涌澎湃、秩序井然的暗红色虫海,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低阶虫子失去了统一的指令,开始漫无目的地乱窜、相互吞噬,高阶虫王则各自为战,甚至为了争夺控制权而自相残杀。
混沌领域的压力骤减。苏然缓缓收敛领域,炼虚期的气息依旧磅礴,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方才那一记融合了星璃本源之力的“龙星裁决”,威力固然惊天动地,但对他的消耗也是巨大的,尤其是精神层面的损耗。
“苏然!”叶暖驾驭着净世莲台,第一个冲到他身边,美眸中满是关切与后怕。她不顾自身消耗,纯净的莲台之力温柔地渡入苏然体内,滋养着他有些干涸的经脉与神魂。
“我没事。”苏然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与微微颤抖,心中一暖,更添几分愧疚与责任。他看向下方冥河界域,防御光罩上千疮百孔,大地之上满目疮痍,无数弟子正在抢救伤员,清理战场,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糊的气息。这一战,冥河损失惨重。
冰芸化作人形落下,龙甲上沾染着暗红色的虫血,气息有些紊乱,但龙瞳中的战意依旧炽烈。“这些虫子,真是难缠!不过,总算打退了!”她看向苏然,眼神复杂,既有对其实力的敬佩,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因星璃之力而触动的感伤。
星瑶也操控着巡天梭靠近,脸色苍白,显然刚才全力干扰虫群核心也消耗不轻。她看着陷入混乱、但数量依旧庞大的虫海,忧心道:“虫群只是暂时失控,并未被彻底消灭。而且,‘归墟’能制造出如此规模的虫海,其本体……恐怕远超我们的想象。必须尽快找到根治之法,否则它们卷土重来只是时间问题。”
苏然点头,目光深邃地望向星空深处。经此一战,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归墟”的恐怖。这绝非某个势力或文明,而是一种近乎宇宙规律般的清除机制。与这样的存在为敌,如同逆天而行。
“先回冥河,从长计议。”苏然沉声道。当务之急是稳定冥河,救治伤员,修复防御。
在苏然的混沌之力残余威慑下,混乱的虫群暂时不敢靠近冥河。众人返回界域之内,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善后工作中。
叶暖展现出卓越的统筹能力,指挥若定,分配资源,安抚人心。李淳风、林轩等长老各司其职,效率惊人。冥河修士们虽然疲惫悲伤,但在盟主归来、强敌暂退的鼓舞下,士气并未崩溃,反而爆发出更强的凝聚力。
苏然则直接来到龙脉源头闭关秘境,一边恢复力量,一边与星瑶、冰芸梳理巡天阁获取的信息。
秘境中,星瑶将万象星核残骸中解析出的信息碎片,以神识投影的方式展现出来。破碎的星图、绝望的记录、以及那幅吞噬星海的“归墟”阴影,再次冲击着三人的心神。
“根据这些信息,‘归墟’似乎并非单纯的毁灭意志,更像是一种……宇宙的‘重置’程序。”星瑶指着一段关于熵增极限与秩序崩溃的论述,语气凝重,“当一片星域的秩序发展到某个临界点,或者出现过于强大的、可能扰动宇宙平衡的‘变量’时,‘归墟’机制就会被触发,通过‘蚀界虫群’之类的存在,抹除过于集中的秩序,让一切重归混沌,为新的轮回开始做准备。”
冰芸龙瞳骤缩:“也就是说,我们冥河,因为龙脉复苏、星璃前辈降临、还有苏然你突破炼虚,成为了那个‘变量’,引来了‘归墟’的清理?”
“恐怕是的。”星瑶苦涩点头,“巡天阁的记录显示,历史上多个辉煌的文明,都在其鼎盛时期突然消亡,很可能就是触发了‘归墟’机制。而我们……可能正在重复他们的老路。”
苏然沉默不语,指尖无意识地在虚空中划动,混沌气息流转。炼虚之后,他对宇宙法则的理解更深,更能体会到这种“平衡机制”的冷酷与必然。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坐以待毙!
“既然是机制,就必然有漏洞,有应对之法。”苏然眼中燃起不屈的火焰,“巡天阁最后提到‘等待希望火种’,说明他们相信存在一线生机。我们必须找到它!”
“或许……关键在于对抗‘熵增’本身?”冰芸若有所思,“我的龙族传承记忆中,有关于‘创世龙力’的模糊记载,那是一种能够逆转熵增、赋予万物生机本源的力量,是秩序的对立面,但也是秩序的基石。只是传承残缺,如何运用,毫无头绪。”
“创世龙力……”苏然心中一动,看向自己胸前的混沌星核。混沌包容万物,亦能衍生万物,是否也蕴含着一丝“创生”的奥秘?星璃的星辰龙力中,似乎也带有类似的特质。
就在三人深入探讨时,星瑶随身携带的一枚来自星枢院的特殊传讯符,突然发出了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星光波动!
“是璇玑长老的加密传讯!”星瑶精神一振,连忙双手结印,全力接收并破解讯息。
片刻后,一段极其模糊、夹杂着强烈干扰的神念信息,被解析出来:
“……瑶儿……若收到……速归……星枢有变……‘影月’掌控大局……清洗异己……吾被困‘观星禁地’……小心……商盟……他们……与‘影月’……勾结……目标……苏然……混沌星核……终末协议……钥匙……”
讯息到此戛然而止,传讯符也彻底黯淡下去。
“璇玑师叔!”星瑶脸色剧变,美眸中充满了震惊与担忧,“星枢院竟然被‘影月’控制了?璇玑师叔被困!她还说万界商盟与‘影月’勾结,目标是苏然你的混沌星核,而且提到了‘终末协议的钥匙’!”
苏然和冰芸的脸色也瞬间凝重起来。玄天星宫内部的权力斗争竟然如此激烈,而且牵扯到了万界商盟,甚至与“终末协议”直接相关!混沌星核是钥匙?这意味着什么?
“看来,我们不能只盯着冥河和‘归墟’了。”苏然眼神冰冷,“星枢院的变故,万界商盟的野心,恐怕都是‘归墟’灾难下的冰山一角。我们必须主动介入,否则只会被各个击破!”
他看向星瑶:“星瑶姑娘,我们必须去星枢院,救出璇玑长老!”
星瑶重重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好!我熟悉星枢院内部结构和禁制,可以带路!”
冰芸也龙瞳一凛:“我也去!星枢院龙潭虎穴,多一份力量多一份把握!”
苏然却摇了摇头:“不,冰芸,你需要留下。冥河刚经历大战,需要强者坐镇,暖暖一个人压力太大。而且,你的龙族身份在星枢院可能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此次前往,贵在精不在多。”
冰芸张了张嘴,想反驳,但看到苏然坚定的眼神,以及想到叶暖独自支撑冥河的艰难,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你们万事小心!”
苏然看向冥河主殿方向,心中已有决断。星海风波恶,冥河独木难支。他必须走出去,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揭开重重迷雾,找到对抗“归墟”的希望火种!
而星枢院,将是他的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