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兽趴在地上，头颅低垂，金色的眼睛不再有光芒。它的背甲裂痕还在，右后腿的血已经凝固。凌颜站在它面前，掌心朝上，混沌灵根缓缓流转，空间里的灵泉之力顺着经脉滑到指尖，形成一层薄而稳定的光膜。
她没有再攻击，也没有后退。
“你守门千年，等的不是强者。”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是懂阵、识局、破道的人。我们来了。”
风挽月走上前一步，肩膀微动，把最后一组灵气针收回袖中。她看着守护兽，语气像在和老朋友说话：“你刚才那一招四象锁灵阵，布置得很精妙。可惜你忘了，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能破一次，就能破第二次。”
玉珩收剑入鞘，动作干脆。他手臂上的伤口用一张淡青色符纸封住，血不再流。他开口时语气平静：“胜负已定。你现在不动，不是不想动，是不能动。共鸣反噬伤了你的根基，强行再战，只会让你彻底崩解。”
通道里安静下来。
尘埃还在空中漂浮，被残余的灵力搅成细小的漩涡。石柱碎了一地，金纹散落如灰烬。守护兽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在挣扎什么。
过了几息，它终于闭上眼。
一声叹息从它口中传出，低沉悠远，像钟声穿过山谷。
“吾已千年未动……竟败于三小辈之手。”
它睁开眼，目光扫过三人。这一次，没有敌意，也没有傲慢。
“尔等破我阵，识我弱，承我道。”它低头，额头触地，发出沉闷一响，“吾，认。”
背甲上的金纹瞬间收敛，裂痕开始缓慢愈合。右腿的血止住了，金色的液体不再渗出。庞大的身躯伏得更低，姿态恭敬。
凌颜慢慢放下手，体内的混沌灵根仍在恢复，腰间的玉佩微微发烫。她看了玉珩一眼，又看向风挽月。两人同时点头。
她向前走了一步，停在守护兽面前。
“你为何守此门？”
守护兽低声说：“奉旧主之命，择真传者。非力胜者可入，唯通阵、明道、心正之人，方得引路。”
“那你现在觉得，我们够格吗？”
守护兽沉默片刻，答：“够。”
风挽月笑了，伸手摸了摸它背甲边缘的一块凸起：“那你以后就是我们的人了。别摆那张臭脸，以后有好吃的分你一口。”
玉珩皱眉：“别太随便。它毕竟是上古契约兽，不是路边捡的灵宠。”
“我知道啦。”风挽月吐了下舌头，“但我看它挺可爱的，像个会说话的大乌龟。”
守护兽耳朵动了动，没反驳。
凌颜轻轻按住腰间玉佩，感觉空间里的药田正随时间加速缓缓生长。她问：“你能带我们去遗迹深处吗？”
“能。”守护兽回答，“但前方之路不止机关，更有心魔试炼。若意志不坚，即便破阵，也会被困其中。”
“我们不怕。”凌颜说，“一路走到这里，哪一关不是拼出来的？”
玉珩补充：“只要你不再设阻，合作便可持续。”
守护兽低声道：“既已臣服，自当引路。违誓者，神魂俱灭。”
凌颜点头，转身看向身后幽深的通道。那里漆黑一片，却隐约有微光流动，像是某种阵纹在呼吸。
“走吧。”她说。
风挽月跟上，脚步轻快：“我猜里面肯定有宝贝！说不定还有失传的阵法图谱！”
玉珩走在最后，目光扫过地面残留的裂缝。他注意到那处曾被共鸣陷阱激活的位置还在微微发亮，像是被烧过的木炭。
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石，握在手中。石头冰冷，但内部有一丝极细微的震颤。
他没声张。
四人一兽开始前行。
通道逐渐变宽，墙壁上的符文重新亮起，不再是攻击性的金光，而是柔和的蓝白色。每走十步，就有一盏悬浮的灵灯自动点亮，照亮前方五丈距离。
风挽月伸手碰了下灯罩：“这灯好像是活的。”
“是阵灵。”守护兽说，“它们只对认可之人供能。你们能点亮它，说明已被系统接纳。”
“系统？”风挽月眨眨眼，“你说得好像我们进了个大阵盘。”
“差不多。”凌颜解释，“这种遗迹通常由主人设下多重验证机制，只有通过考验才能逐步解锁区域。”
玉珩忽然停下。
“怎么了？”凌颜回头。
他抬起左手，摊开掌心。那块碎石正在震动，越来越强。
“这里有东西在回应它。”
话音刚落，前方三丈处的地面突然下沉半寸，一道环形刻痕浮现，泛起暗红色光晕。
守护兽立刻低吼：“退！那是禁制重启信号！”
没人动。
因为那红光一闪之后，变成了紫色。
紧接着，整条通道的灵灯同时熄灭。
黑暗降临。
唯有玉珩手中的碎石，发出刺目的紫芒。
凌颜迅速掐诀，腰间玉佩弹出一圈灵光，将四人笼罩。风挽月立刻布下小型防护阵，守护兽则横身挡在前方，背甲重新泛起微弱金纹。
“这不是原来的阵。”凌颜盯着地面，“有人在远程触发新机关。”
“不可能。”守护兽声音紧绷，“此地隔绝外界神识，除非持有主令信物——”
“比如这个？”风挽月忽然举起手腕，那里戴着一只银色护腕，是她之前从邪修身上缴获的战利品。
护腕内侧，一个小小的符印正发出与地面相同的紫光。
玉珩眼神一冷：“这是天机阁的标记。”
凌颜立刻下令：“扔掉它！”
风挽月正要脱下，护腕却猛地炸开一道电弧，直冲她手腕。
玉珩一步跨到她身前，抬臂格挡。电弧击中他的防御符，爆开一团火花。
护腕落地，紫光未消，反而蔓延成线，连向地面刻痕。
整个通道开始震动。
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像是某种机械正在启动。
守护兽低吼：“不好！核心阵眼被干扰！这里要塌了！”
“还能走吗？”凌颜问。
“能！但必须立刻行动！跟我来！”守护兽转身，庞大的身躯竟灵活地贴着墙边移动，“有条隐秘通道，通往下一区域！”
“走！”凌颜一把拉起风挽月，玉珩断后。
四人一兽快速前进。
身后的地面一块块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洞。灵灯接连炸裂，碎片飞溅。通道顶部开始掉落石块，砸在地上发出轰响。
跑出二十丈后，守护兽猛然停住。
前方墙壁裂开一道缝隙，刚好够一人通过。
“进去！”它催促。
风挽月第一个钻入，凌颜紧随其后。玉珩刚要进，头顶一块巨石坠落。
他闪身避让，肩膀擦过石角，符纸撕裂，伤口再次出血。
但他还是顺利进入。
守护兽最后一个挤进来。
缝隙在它尾巴完全进入的瞬间闭合，外面轰隆声不断，尘土从缝中渗入。
通道内一片昏暗，只有凌颜的玉佩提供微光。
大家喘着气，没人说话。
过了几秒，风挽月小声问：“我们现在在哪？”
守护兽低声道：“沉星谷腹地，遗迹第二层入口前。”
凌颜抬头，看见前方有一扇巨大的石门，门上刻着复杂的阵图，中央凹槽形状与她空间中的青铜碎片完全一致。
她伸手摸向储物戒。
玉珩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等等。”他说，“门上有血。”
众人望去。
石门底部，确实有一抹暗红，正缓缓向下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