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欢随着救咱狗命的锦旗一起飞遍全国,意外成为年度杰出青年候选人,被各路白雪市的领导当成这次事件避免被撸掉的香饽饽抢来抢去的时候。
另一边,白雪市的天空,却是阴云密布。
利剑号空天母舰,机库。
以队长凌敏为首的全体利剑号女武神们,此刻正身着笔挺的军装,如同等待审判的犯人一般,一字排开,站在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前。
她们一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抖得跟受了惊的鹌鹑一样。
屏幕上,是南方战区总指挥部最高首长的半身像。
老人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里,却燃烧着足以将钢铁融化的怒火。
严厉的问责,如同狂风暴雨般,从军方、从国家安全委员会、从各大媒体,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对于将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视为最高信条的龙国来说,这次的事件,性质极其恶劣,已经被定性为“特大重案”来对待。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拥有利剑号守护的、被誉为绝对安全区的白雪市,怎么会遭到近十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城市内部袭击?
关键是,受到损害最严重的地方,还是聚集了无数国家未来栋梁的大学!
而造成这一切的,竟然只是一次区区丙级的灾害!
这简直是耻辱!
是整个南方战区防卫体系的奇耻大辱!
凌敏和她的队员们,身体不住地颤抖。
她们怕的,不是首长的雷霆之怒,也不是即将到来的严厉处分。
她们是发自内心的悔恨与自责。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能力会差劲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连最基本的、守护人民的职责,都做不到?
那栋被激光贯穿的教学楼,那些无辜逝去的年轻生命,每想到此,时刻都狠狠地扎在她们每一个人的心上。
良久,屏幕上的首长,那紧绷的脸部线条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长长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充满了失望与疲惫。
“按照条例,发生如此重大的失职事件之后,你们利剑号的番号,是要被立刻除名的!由高山号舰队,完全顶替你们在整个南部战区的防卫岗位!”
听到这句话,所有女孩的身体都是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但是……”
首长的话锋一转,“……高山号舰队的内部,最近也出现了一些波澜……暂时无法全权接手。”
“所以,”
首长的声音重新变得严厉起来,“这次,给你们所有人,记特大过一次!留舰察看!……用你们接下来的行动,去将功赎罪!”
“是!首长!”
女孩们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嘶哑的回应。
……
抛开利剑号的妹妹们轮番挨批评的沉重不谈。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四。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对于爱尔温、林冬鹿和雾熙光这三个女人来说,又到了她们固定的、在别墅里饮酒浇愁的“疯狂星期四”。
晚风微凉,爱尔温和林冬鹿并肩走在通往雾熙光那栋豪华别墅的林荫小道上。
迎接她们的,依旧是那个如同古典画卷中走出的温婉仕女。
雾熙光穿着一身素雅的居家旗袍,勾勒出她那成熟而曼妙的身姿。
她脸上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微笑,
依旧熟练地为她们开门,引她们入座,
然后,依旧是走到那座典雅的吧台后,开始为她们调制今晚的第一杯酒。
一切,都和过去的无数个周四,没有任何不同。
然而,酒过三巡,当酒精开始微微麻痹神经,让人的防备逐渐松懈下来的时候。
正在吧台后面,用一块洁白的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只高脚水晶杯的雾熙光,仿佛是无意间,用一种闲聊般的语气,轻声开口了。
“我记得……你们两个,都是在白雪市大学上课的,对吧?”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但在略显安静的客厅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爱尔温和林冬鹿的动作,都是微微一顿。
“嗯,是也不是。”
爱尔温率先反应过来,解释道,“冬鹿是学生,我是那里的教师。”
“哦……”
雾熙光笑了笑,那笑容在吧台顶灯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意味深长,“那……几天前市大遇到的那场恐怖袭击,你们……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吧?”
两女闻言,纷纷摇头。
林冬鹿甚至还带着几分后怕地笑了笑,说道:“说起来还真是幸运呢,当时,正在给我们上课的爱尔温老师反应特别快,警报一响,就立刻带着我们班的学生出去避难了,刚好躲过了一劫。”
被提到的爱尔温,扯了扯嘴角,努力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但对于一个习惯了面无表情的人来说,这个微笑显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
雾熙光也附和地笑了笑,客厅里的气氛,似乎又回到了那种熟悉的、闺蜜间的温馨。
然而,就在这片刻的温馨之中,她冷不丁地,道,
“你们……早就已经跟清欢指挥官重逢了,对么?”
刚刚又一杯酒下肚,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林冬鹿,几乎是下意识地,心直口快地,就说了一声。
“是……”
话一出口,她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她震惊地眨了眨眼,像是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连忙伸出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爱尔温更是直接失语了。
她端着酒杯的机械手停在半空中,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她呆呆地看着雾熙-光,过了好几秒,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熙光……你……你怎么会知道……”
雾熙光没有回答她,只是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抬起头,那双总是盛满了温柔笑意的眸子里,此刻却氤氲起了一层水光。
“如果不是善良的指挥官,因为带着市大的学生去避难,而意外地登上了《墨江晚报》的头条……我想,我恐怕还要被你们两个,我最好的朋友,给瞒上很久……很久吧?”
她凄然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全然的心碎。
“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还以为,我们是离开环形蛇后,彼此唯一的家人?”
“指挥官他……他回到了白雪市,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竟然……一个字,都没有想过要跟我分享……”
爱尔温再也坐不住了。
她猛地从那张高脚凳上直起身子,下意识地先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吓得脸色发白的林冬鹿——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止自己,连冬鹿也已经见过李清欢了。
随即,她急切地对雾熙光解释道:
“不!熙光!你听我说!这里面……这里面是有苦衷的!”
因失言而闯下大祸的林冬鹿,也捂着嘴巴,拼命地点着头,
“哦?苦衷?”
雾熙光凄美地笑着,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
“我还以为……你们瞒着我,瞒着我们环形蛇温暖一家人的那个大群里的所有人,是想要……独享与指挥官重逢的时光呢?”
“不是的!——”爱尔温哑口无言。
“玩霰弹的大姐姐!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林冬鹿也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然而,她们的解释,在此刻的雾熙光听来,却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一直以来,那个温柔的、娴静的、仿佛永远不会发脾气的雾熙光,在这一刻,情绪终于彻底爆发了。
她猛地一拍吧台,水晶杯被震得叮当作响。
无情铁手卧槽。
她那张总是带着微笑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愤怒与扭曲,
“还能说什么?!你们还能解释什么?!”
“之所以想要瞒着我,不就是想要看着我,每天都在这里苦苦地挂念着指挥官,因为得不到他任何消息而痛苦的样子,然后在背后暗自嘲笑我吗?!”
“是想要在心里,获得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吧?!”
“看着我这个孤苦伶仃的老女人,一个人守着这栋大大的、空荡荡的宅邸,像一个没有感情的、真正的机器人一样,每天都在这里挂机!”
“而你们呢?见到了指挥官下落的你们,就可以尽情地、带着怜悯和优越感,来对我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评头论足了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最后,她指着眼前这两个被她吓得不知所措的好朋友,用一种近乎怨毒的语气,说,
“你们这两个……想要独占指挥官的新宠的……卑女(卑鄙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