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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之地,空蒙混沌。唯有那座古朴的灰白无字石碑,以及石碑下端坐的模糊老者,是此地唯二的“存在”。

林轩踏足这片混沌,目光首先落在那无字石碑之上。石碑并不高大,却仿佛承载了无法言说的重量,仅仅是凝视,就让他刚刚经历试炼而愈发凝练的神魂,都感到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那上面空无一字,却又仿佛写满了古往今来一切生灵的疑问与答案。

“此乃轮回碑。”老者的声音平和,带着岁月沉淀的温润,不再有之前的淡漠,“并非实体,而是轮回法则的具象化投影。它记录,亦不记录;它存在,亦不存在。唯有通过试炼者,方能于此碑前,照见自身所求,得窥一丝轮回真意。”

老者抬手,指向石碑:“将你的手放上去,以你通过试炼所证之道,去触碰,去感知。你能看到什么,得到什么,皆由你自身决定。”

林轩依言,缓步上前,在轮回碑前站定。他深吸一口气,将此前在因果回廊中淬炼的“真我”,在命运之轮中夺回的“自主”,在宿命长河中坚定的“我执”,尽数融汇于心。随后,他抬起手,掌心缓缓贴上了那冰凉的石碑表面。

没有光华大作,没有异象纷呈。

在接触的刹那,林轩的意识仿佛被抽离,投入了一片绝对的“无”之中。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光暗,没有概念,唯有最本源的、静止的“虚无”。

然而,在这绝对的“无”中,他“看”到了。

他看到,并非由点及面,而是自然而然地“知晓”——在这“无”的背景下,无数细密到极致、复杂到超越想象的“规则之线”凭空浮现,它们相互交织、碰撞、衍生,构成了最初的基础法则框架。紧接着,基于这些基础法则,无穷无尽的“可能性”开始如同泡沫般生灭,每一个泡沫,都是一个潜在的世界雏形,一段可能的命运起始。

他看到,一些“可能性”在特定的因果扰动下,由“虚”向“实”转化,如同种子发芽,汲取着“无”中的养分,演化为真实不虚的宇宙、世界、生灵。这便是“生”,是轮回的起点。

他又看到,这些真实的世界与生灵,在经历其固有的发展、辉煌、衰败后,其存在的“信息”与“能量”并未彻底消失,而是被那无处不在的规则之线重新捕获、分解、打回最原始的“可能性”状态,重归那片孕育一切的“无”之海洋。这便是“灭”,是轮回的终点。

生灭不息,循环往复。个体生命的轮回,不过是这宏大宇宙生灭循环的一个微缩倒影!

而这整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生灭系统,其核心的驱动力量,并非某个至高无上的主宰,而是两种根本对立又统一的“倾向”——一种是趋向于“有序”、“定义”、“存在”的“源初”之力;另一种,则是趋向于“无序”、“消解”、“虚无”的“归墟”之力!

两者的平衡与对抗,编织了法则,推动了循环,构成了这万古不变的……轮回!

“原来如此……”林轩心中升起明悟,“源初与归墟,并非单纯的对立,它们共同构成了轮回的两极。混沌,便是平衡二者,包容二者,乃至……超越二者的关键!”

就在他明悟升起的刹那,那静止的、宏观的轮回景象骤然收缩,聚焦于他自身!

他看到,自身那凝聚的混沌核心,在这轮回的宏大背景下,仿佛一个微小的、却散发着独特光芒的“奇点”。无数代表着不同可能性的因果线、命运轨迹、宿命支路,试图连接这个“奇点”,将其纳入既定的轮回循环。

然而,他的混沌核心,散发出一种“我即唯一”、“我定规则”的强大意志,将那些外来的、试图定义他的轨迹纷纷排斥、扭曲,甚至……反向吞噬、融合!

他以自身为核心,在宏大的轮回背景中,强行开辟出了一片不受既定轮回束缚的、独属于他的“混沌领域”!在这片领域中,轮回的规则,由他来书写!

“我即轮回……”

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如同开天辟地的惊雷,在他意识中炸响!

并非成为轮回的主宰,而是……自身便是一方独立于外界宏大轮回体系之外的、小型的、自主的“轮回”!

他即是因,亦是果;

他即是始,亦是终;

他超脱于外,亦包容于内!

轰!

眼前的绝对“无”之景象轰然破碎,意识回归本体。林轩依旧站在轮回碑前,手掌贴着碑身。

但此刻,在他眼中,这座无字石碑不再空无一物。那光滑的碑面上,倒映出的不再是他的容貌,而是一片不断生灭、不断演化的混沌星云,星云中央,是一个散发着“我即轮回”意境的混沌核心虚影!

嗡——

轮回碑轻轻震颤起来,发出低沉而喜悦的嗡鸣。一道纯净的、蕴含着最本源轮回真意的灰色气流,自碑身中流淌而出,顺着林轩的手臂,汇入他的体内,与他那“我即轮回”的混沌核心完美融合!

刹那间,林轩对自身混沌大道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他感觉自身与那冥冥中的万界轮回体系,产生了一种既独立又联系的玄妙关系。他依旧身处轮回之中,却不再被其完全束缚,拥有了更高层面的自主权。

他收回手掌,轮回碑的震颤停止,恢复古朴无华。

“善。”端坐的老者微微颔首,模糊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丝笑意,“见轮回,明己道,纳真意。你已得授轮回之秘的种子。此非终结,而是开始。如何让你这方‘自我轮回’成长、壮大,乃至最终……去影响,甚至重构那外界的宏大轮回,便是你今后的道路。”

老者身影开始缓缓变淡,融入周围的混沌。

“记住,归墟并非最终的敌人,它亦是轮回不可或缺的一环。真正的关键,在于平衡,在于……超越。”

“外界风波将起,你的盟友需要你,你的劫难亦在等待你。去吧……”

老者的身影彻底消散,连同那座轮回碑的投影,也一同化作点点流光,融入混沌,仿佛从未存在。

彼岸之地,只剩下林轩一人。

他感受着体内那融合了轮回真意、愈发深邃强大的混沌核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坚定。

通过这次轮回试炼,他不仅实力大增,更重要的是,明确了前路,洞悉了源初与归墟争斗的本质。

他转身,一步踏出。

周身混沌之气流转,不再是简单的空间穿梭,而是仿佛融入了某种更深层的规则脉络,如同在轮回的间隙中漫步。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太虚道宗,问道峰的上空。

而此刻的问道峰,气氛凝重,剑拔弩张。天空之上,魔云翻涌,归墟邪力滔天,远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精纯!一道冰冷而充满杀意的目光,穿透层层虚空,死死地锁定在了刚刚现身的林轩身上。

“林轩!你终于出来了!本座真身已至,今日,便让你这窃取源初、扰乱轮回之徒,彻底寂灭!”

圣尊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怒火与必杀的决心,响彻天地!

最终的对决,似乎在这一刻,提前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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