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出婚姻登记办公室,手牵着手朝着军管会的大门走去。刚一踏出大门,就迎面碰上了一位来自农村的老太太。
只见这老太太身形消瘦,面容枯槁,一头头发披散着,凌乱得如同鸡窝一般。
双方正好走了个碰头,就在这时,那老太太突然像发了疯似的,猛地朝着秦峰扑了过来,伸出双手,直勾勾地抓向秦峰的眼睛。
秦峰一时间不明所以,迅速拉着小昭,侧身一闪。老太太这一扑顿时扑了个空,整个人重重地趴在了地上。
“哎呦,疼死我了!打人了,大家都来看看呀,这小子打人了!你个杀千刀的,竟敢打老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老太太扯着嗓子叫嚷起来。
秦峰一听这声音,立刻就辨认出这是贾张氏的声音。
只是眼前的贾张氏与记忆中的模样变化实在太大,让他有些难以置信。然而,秦峰并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的这几个月里,发生了许多事情。
贾张氏被游街示众三天之后,直接被遣返回了原籍张家庄。
原本贾张氏在村里还有两个兄弟,可没想到,她的这两个兄弟都是典型的白眼狼,根本就对贾张氏的死活不闻不问,甚至还把贾张氏带回来的钱全部抢走了。
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贾张氏,最后只好去找了村长。
村长也实在拿贾张氏那两个无赖的兄弟没办法,思来想去,最后一咬牙做出了决定,劝贾张氏别再追究她兄弟抢钱的事了,让她那两个兄弟每个月负责给贾张氏提供口粮。
起初,第一个月贾张氏还能勉强吃个半饱。贾张氏的饭量出奇地大,一个人能抵得上两个壮劳力的食量。可到了第二个月,她兄弟们送来的粮食一下子就减半了。贾张氏这下可不乐意了,脾气一上来,又和两个兄弟大打出手。
村长被折腾得实在无奈,便想出个法子,让贾张氏去村里大队干活挣工分。可安排给她的活,都是又脏又累的——负责伺候村里的两头牛,包括喂养和打扫牛棚。村长留了个心眼,只让贾张氏负责准备牛的草料,像喂豆饼这类的活儿,绝对不让她沾手。
从那以后,贾张氏就过上了凄凄惨惨的日子。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去割草、铡草,然后喂牛,还要清理牛棚里又脏又臭的粪便。
原本就娇生惯养、好吃懒做的她,哪里受得了这份罪,可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咬牙坚持着,心中满是怨恨……
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贾张氏因为繁重的劳作和饥饿,整个人瘦掉了四五十斤肉。
然而,贾张氏并不知道,每个月贾东旭都会给她邮寄 5 元钱,可这些钱却都被她那两个贪心的兄弟给私吞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贾张氏实在是忍受不了农村这种又苦又累的生活了。她心里盘算着,想要回到城里去求求王副主任,说不定能让她留在城里,不用再在这农村遭罪。
于是,头一天贾张氏狠狠心,省出了一半的口粮,又把第二天的口粮也一起做成了窝头,当作路上的干粮。
第二天一大早,刚过 5 点,她就从张家村出发,朝着四九城的方向走去。这一路,整整走了八九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军管会。
没想到,刚到军管会门口,她就碰到了秦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想起之前和秦峰的种种过节,贾张氏一时冲动,想也没想就直接朝着秦峰扑过去,想要抓瞎他的眼睛,结果却一个踉跄,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贾张氏这一闹,顿时吸引了军管会里大部分的人出来查看情况,王副主任也在其中。不过,由于贾张氏如今瘦得面目有些变化,王副主任一时之间竟没有认出她来。
军管会门口围了不少人,大家都在纷纷议论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贾张氏躺在地上,一边假意呻吟着,一边偷偷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心里还在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大闹一场,好达到自己回城的目的。
王副主任看到秦峰后,立刻热情地走上前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哎,小峰呀,这都好几个月没见着你了,你这段时间是忙什么工作去了呀?”
秦峰微微向前,趴在王副主任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王副主任听后,脸色顿时严肃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赞赏,说道:“好呀,小峰,没想到你现在是在……”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毕竟秦峰的工作不适合在这个场合说。于是,她换了个话题,问道:“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秦峰笑着把小昭拉到身旁,向王副主任介绍道:“王副主任,这是我的爱人韩昭,我们今天刚在您这儿领的结婚证。”
王副主任看到小昭,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赞叹道:“呀!这小姑娘长得可真俊呀!”
说着,她又看了看秦峰,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你们两个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小昭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秦峰接过话头,笑着说:“王副主任,小昭跟我是一个单位的呢。”
王副主任听了,点了点头,说道:“行,挺好的。你们两口子在一块儿工作,互相有个照应,多少人都求不来这样的机会呢。不过,今天这个老太太怎么说你打她?”
秦峰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王副主任听完,顿时怒从心起,猛地扭头转向贾张氏,大声喝道:“贾张氏,给我站起来!”
王副主任的威严形象在贾张氏心中根深蒂固,她这一发话,贾张氏迅速爬了起来,急忙拍了拍屁股,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走上前说道:“王主任……”
王副主任冷哼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眼神中满是不满和愤怒,盯着贾张氏,让她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贾张氏,你不在老家好好待着,跑回四九城来干什么?”
贾张氏一听,顿时像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自己这段时间在农村的悲惨经历说了个遍:“王主任呐,我这把老骨头是真的干不动那些重活了呀。
您是不知道,农村的日子苦得没法说。我那两个兄弟,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把我的钱都抢走了不说,给的口粮也是越来越少。
我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干活,又脏又累,我实在是受不了啦。求求您,让我回来吧。
我保证,回来以后绝不再白吃白喝,我就找一份稍微轻松点的工作,守着我儿子过日子,也能抓紧时间给他娶个媳妇。我以后啊,再也不惹是生非、闹妖蛾子了,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王副主任听着贾张氏的哭诉,心中不禁有些动容,觉得她确实挺可怜的,刚想开口答应让她留下,突然又想起了刚才秦峰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心中一紧,于是板起脸,再次问道:“贾张氏,你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能随便就诬陷别人打人呢?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贾张氏被王副主任这突然严厉的质问吓得一哆嗦,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