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央宁淡淡道:“怕什么,长公主既然给了允诺,我定要查出真相。”
这话像是催命符,吓得李若枝身边的丫鬟六神无主。
程央宁淡淡扫了眼丫鬟,声音轻飘飘的,带着极致的压迫感:“你家小姐要死了,你会有好下场?”
小姐要是死了,她得陪葬。
丫鬟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程央宁身侧,哀求道:“还请程四小姐手下留情。”
她拼命磕头,声嘶力竭:“奴婢什么都说,是程三小姐指使我家小姐要陷害您。”
“还说……”
丫鬟又惊又怕,看了眼水面上不断泛起的气泡,只想保住自家小姐的性命。
“还说等您当众被长公主殿下责罚,失了体面,小侯爷、小侯爷就会看清您的真实面目……”
她又怕这件事牵扯到自家小姐身上,连忙摘干净。
“这些都是程三小姐的主意,我家小姐只是一时糊涂,才被程三小姐蛊惑,与我家小姐无关。”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程清瑶身上,程清瑶如同雷击,身形险些不稳,脸色苍白又惊慌。
程央宁将李若枝提出水面,任由她瘫坐在地上,咳嗽喘息。
上京的世家小姐就是娇气,呛两口水便要死要活。
要不是有外人在,她真想把李若枝一脚踹进湖里享受一下。
“还真是妙啊。”洛祈川扬高声音,语气里带着毫不吝啬的夸奖。
“人人都说程三小姐才情过人,这编排戏份的天赋竟也不差。”
他笑得张扬,讽刺意味十足:“落水污蔑,贼喊捉贼,演的还真像那么回事,连我都快当真了。”
他就说程清瑶不安好心,程央宁瘦瘦弱弱的姑娘家,怎么可能会推她下水?
还好程央宁足够聪慧,这才逃过一劫。
还有那什么李小姐,真是瞎了眼了,连他都喜欢!
不对,他好像也不差!
一句句话扎进程清瑶心里,浑身血液好似凝滞了般,四肢僵硬不能动弹。
她垂下头,躲避周围视线。
长公主脸色阴沉如水。
今日是她精心准备的赏花宴,有人竟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
还上演一出大戏!
当她是摆设吗?
“姑母……”
元祯裹了件略显大一些的披风,兜帽拉的很低,几乎快遮住大半张脸,脸上还戴了一个精致小巧的银狐面具走来。
眼睛圆溜溜的,透着不安和胆怯,磨磨唧唧挪到长公主身边。
“我方才在这里玩,不小心、不小心撞到一个人,来向姑母请罪……”
她才不会和阿兄一样,做错事情得认错。
还好她聪明,披着披风、戴着面具,这样漂亮姐姐就认不出她了。
长公主看着元祯这般打扮,无奈叹了口气,眼里流露出怜惜与宽容。
随即恍惚过来,原来是元祯不小心撞到程清瑶,因此才落了水。
竟敢在她面前搬弄是非,还偏偏说是程央宁推的,满嘴没一句实话!
她安抚元祯:“无妨,你也是无心之举,本宫不会责备你。”
裴晏之的身影紧随而来。
还在吃瓜的贵女们瞬间警惕起来,偷偷整理仪容,抚顺裙摆,端着最矜持的姿态。
程清瑶心如死灰。
撞倒她的竟然是元祯公主?!
太子殿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来。
都两回了!
她死死垂着头,降低存在感。
程央宁混迹在人群里,恰到好处抬起头,与裴晏之四目相对时,脸上流露出几分诧异与疑惑。
随着贵女们一同行礼。
裴晏之克制的目光想要收回,又忍不住扫过她微湿的裙裾,指尖不经意摩挲了下。
刚才元祯偷跑出去,他着急派人去寻,没注意假山处的动静。
元祯跑回来告诉他,有人要陷害漂亮姐姐,她替漂亮姐姐出了口气,又非要让人寻来披风和面具。
他才知道假山后面发生何事。
裴晏之扫过周围,心思明了。
那个裹着披风低着头的女子,应该就是程三小姐。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总感觉在哪见过。
他冷冷收回视线,走到长公主身边,行了礼。
“今日本是雅集盛宴,竟有人敢在此搅弄风波,行构陷污蔑之举。依孤看,此事定要严惩,以儆效尤。”
程清瑶身形一晃,指甲快抵进肉里,本想装晕过去,却发现李若枝比她快一步。
想要歪倒的身体又直了回来。
众人一瞧,大惊失色。
长公主身边的嬷嬷上前查看,探了探鼻息,回应道:“长公主,李小姐无碍,只是被吓晕了过去。”
长公主脸色低沉,刚想严惩,又有所顾忌,“程三小姐和李小姐言行无状,搬弄是非,日后不准再踏入本宫府邸半步。”
她招呼来人:“将二人送回府。”
程清瑶紧紧抓着披风,面子实在挂不住,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两个丫鬟,脸上火热。
她拖着沉重的身子走了几步,视线忍不住朝太子所在的方向看去。
忽然捕捉到腰间绯红色的并蒂莲花香囊,长睫猛地颤动。
她的香囊怎么在太子殿下身上?是被太子殿下无意中捡到了?
心底的绝望渐渐消散,重新燃起一抹光亮。
丫鬟见她脚步缓下来,生怕碍了长公主的眼,连忙催促两声。
程清瑶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挺起腰杆,大步朝府门走去。
催什么催!
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等太子殿下认出她来,定要让这些人好看!
长公主见二人离去,心情被破坏了大半,让人备好热水,带程央宁去梳洗一番。
长公主牵着元祯,又怕她拘谨,喊上裴晏之一同去赏花。
众人纷纷散去。
浅夏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得知太子殿下身份,不用再担心随时被戳破。
她家小姐真厉害!
刚走没几步,程央宁察觉身后细微脚步声,不动声色地轻轻勾唇,喊住领路的丫鬟。
“我裙摆湿了一点,不碍事的,风一吹便干了,不用去清洗了。”
丫鬟福身离去。
“……礼礼。”压抑着情绪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程央宁身子颤了下,并没有立刻回头,声音里带了丝慌乱。
“梁世子认错人了,我并非什么礼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