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心里很清楚,姜迟烟不是因为想他了,才一声不响地从m城跑来。
要是从前,自己忙得顾不上她,她开心都来不及,如今突然转了性,肯定事出有因。
他第一个就想到了温景澜。
温时压抑着怒意,试探着问,
“我不在,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姜迟烟的身子一僵,像是做贼心虚似的看了温时一眼,很快摇了摇头否认,
“没有,没有人欺负我。”
温时不信,姜迟烟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明明就是有事瞒着他。
可是姜迟烟不肯让他再问下去,转开话题,说自己肚子饿了,要温时带她出去吃东西。
“飞机餐看上去好难吃,我今天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先带我去吃饭好不好?”
温时明知道她在做戏,可是想到她又冷又饿地跑来找自己,心都快疼碎了。
他叹口气,揉了揉姜迟烟的脑袋,
“走吧,先让你填饱肚子再说。”
温时搂着姜迟烟上了一辆等在酒店门口的计程车,一上车就就报了一家名气很响的饭店名字。
这家饭店是温时临时用手机搜到的,他虽然在m城也待了些日子,但是平时吃饭都是在酒店楼上的餐厅随便对付填饱肚子。
计程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排的两人,笑眯眯地问:
“小情侣来旅游啊?这个饭店都是营销出来的,我们当地人都不去的,又贵又不正宗。”
温时顺着话问下去:
“那你带我们去正宗的饭店。”
司机一脚油门,把两个人送到一家本地饭店,还不到饭点,门口已经有不少食客往里面走。
司机用手指了指门头快要掉漆的三个金字招牌——海上春。
“喏,这家老饭店,我从小时候就跟着家里人来吃。环境差了点,但是味道好。”
饭店的大厅顶上吊着一只老式的水晶吊灯,年份太久又没有人去清理,原本清亮的灯光透过雾蒙蒙的灯泡变得昏暗。实木的桌椅肉眼可见有多处漆皮斑驳,脚下的地板也有几处微微发黏。
从装修来看,应该是曾经气派过,只是如今的老板疏于维护保养,让这个过去辉煌过的大饭店沦落成现在的大众食堂。
好在空气里飘过的饭菜香够吸引人,光是闻着味道,就勾出食客肚子里的馋虫。
温时问路过的伙计要来菜单,放在姜迟烟面前,
“要吃什么自己点,不喜欢的话,我们就换地方。”
姜迟烟看着温时笨拙地用开水涮塑封的一次性餐具,突然心里没由来地难受一下,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菜单上,嘴里嘟囔着,
“哪有那么娇气,以前还不是有什么吃什么。”
姜迟烟看了看旁边几桌食客的菜式,照葫芦画瓢地点了几样。
菜很快被端上桌,刚出锅的热炒还带着腾腾的锅气。
温时看得出姜迟烟是真的饿了,平时吃东西都是小鸟啄食似的,现在一口接一口不停的往嘴里送菜,吃得秀气的鼻间都微微冒汗。
察觉到温时没怎么动筷子,姜迟烟舔了舔油光光的嘴唇,朝他看过去:
“你怎么不吃?不对胃口?”
温时伸手过去,抹掉她嘴角的浓油赤酱,盯着她饱满柔软的嘴唇看了两眼,笑了笑,
“你吃你的,我不饿。”
姜迟烟瞒着不肯告诉他的事情,像是块大石头压迫着他的五脏六腑,哪里有胃口吃饭。
隔壁桌突然有人求婚,是一对很普通的情侣。
男人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身上穿着并不合身,只用尺码区分的成衣西装,脸上还架着一副有些土气的黑框眼镜。
女人也谈不上漂亮,是走在路上就淹没在人群中的普通长相。
可是此刻,男人单膝跪在地上,手上捧着的是一颗可能花掉他大半年工资的钻戒。他的神情很严肃很诚恳,还带着肉眼可见的激动,仿佛在看着天地间最美的女人。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问女人是否愿意嫁给他。
周围已经有看热闹的人围过来,人群都在起哄,喊着“嫁给他!”“答应他!”
女人捂住嘴巴,原本平凡的五官因为幸福而洋溢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美丽光彩。
她在人群的欢呼中接过戒指,被她的男人紧紧拥入怀里。
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他们是世界上最幸福最美丽的一对。
温时心里闷得发酸,他不肯承认,他竟然在嫉妒那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男人。
他转头看向姜迟烟,突然有种很强烈的冲动,
“吃完了吗?”
得到姜迟烟肯定的回答,温时起身去买单。他记得来的路上,看到隔壁马路上就有t家的珠宝店。
姜迟烟一路上被温时牢牢牵着,他的步子迈得很大,姜迟烟几乎快要跟不上他。
“你走慢点,你要去哪里啊?”
温时不答,只是放慢步子:“马上就到了。”
终于看到街角的巨幅钻戒海报,温时停下脚步。
站在门里面的店员已经堆上标准的接客笑容,摩拳擦掌地等着这一单业绩。
姜迟烟满脸戒备地看向温时,甚至后退两步: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我不进去。”
温时搂着她的手臂微微用力,却发现姜迟烟用全身的力气在抵抗,如果再强迫她,场面马上就会变成生拉硬拽,未免太难看。
那颗上一秒还火热的心,瞬间冷却下来。
温时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就站在店门口,直截了当地问,
“你别给我装傻,男人带女人到这种地方,还能是干什么?姜迟烟,我真怀疑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我对你哪里不好了?这么多年,都换不来你的心甘情愿?”
姜迟烟只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占尽天时地利,她一路准备好的台词正等着这个绝佳的时机。
她扯了扯嘴角,笑得很牵强,眼眶里的泪水已蓄势待发。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她的眼皮颤了颤,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声音低低的,却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我只是……不想再留在m城了。和你们温家绑在一起,我每天都觉得透不过气。”
“阿时,我快要死了,我再也受不了你们温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