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绛缩在角落,正沉浸在对自己未来道路的深刻反思,以及心疼刚才砸出去的符箓之中,全然未觉,她方才那番“壕无人性”的战斗方式,已然落入了高台之上,某些人的眼中。
楚御宸负手而立,站在几位内门天才弟子前列,目光原本淡漠地扫视着下方各个擂台的战况。
对于这些外门弟子的比斗,他大多只是一瞥而过,并无多少兴趣。实力的差距,让他看待这些战斗如同成人观看孩童嬉戏。
然而,边缘处那个擂台上的异常动静和那堪称惨烈的符箓火光,还是吸引了他一丝余光。
当看到那个身材微胖的女弟子,以一种毫无章法、纯粹依靠砸符箓的方式,硬生生将一具练气六层的战斗傀儡给“淹”到报废时,他那双古井无波的剑眉,几不可查地微微蹙起。
这种打法……
粗暴,低效,毫无技术含量,却透着一股子不管不顾、用资源硬堆的……熟悉感。
他的目光不由地在那个正拍着胸口、一脸后怕地溜下擂台的女弟子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修为低微,仅有炼气三层巅峰。
气息虚浮,眼神躲闪,姿态畏缩,一看便是心性不佳、难成大器之辈。放在往常,这等资质心性的弟子,根本不会引起他半分注意。
但不知为何,看着那女弟子慌乱躲闪的眼神和那圆润的侧脸轮廓,一丝极其模糊的熟悉感,如同水底暗流,悄然掠过他的心头。
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在入门考核时?还是在某次外门偶遇?
记忆有些模糊,难以捕捉。他楚御宸的目光,向来只停留在强者、资源或是潜在的威胁之上,从不会费心去记一个无关紧要的低阶女弟子的容貌。
可偏偏是这种完全不符合常理、依赖外物的战斗方式,隐隐触动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经。
他不由得想起了不久前的黑风山脉之行。
那株腐骨花,不也是在他与妖兽激战之时,被人以某种类似的方式——速度快、手段诡异、不留痕迹——给趁机偷走了吗?
还有更早之前,在姜家青霖小秘境的那处崖底……那枚本该属于他的古戒,也是在他眼皮底下不翼而飞……
虽然丢失的东西价值不同,对手的实力看似天差地别,但那种“不按常理出牌”、“趁乱摸鱼”、“溜之大吉”的行事风格,却有一种诡异的……相似性?
难道……
一个荒谬的念头刚刚萌芽,便立刻被楚御宸自己否决了。
不可能。
眼前这个女弟子,修为如此低微,气质如此怯懦,见到个战斗傀儡都手忙脚乱,怎么可能有胆子深入黑风山脉从他手中抢东西?又怎么可能在崖底那种情况下瞒过他的感知?
实力差距太大了。这根本是螳臂当车,天方夜谭。
定是他多心了。或许只是巧合,或许这女弟子只是家中格外宠溺,给了她大量符箓防身,而她本人蠢笨,只知道胡乱使用罢了。
修真界之大,无奇不有,出现一两个这样的“奇葩”也不足为奇。
楚御宸收回目光,眼底那一丝微弱的疑虑迅速消散,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淡漠与冰冷,仿佛刚才那瞬间的留意从未发生过。
一个无足轻重、依靠外物的五灵根弟子而已,还不值得他耗费心神。他的道途之上,有更多重要的机缘和强敌需要去面对,这等蝼蚁,终究只是过眼云烟。
他将这点微不足道的插曲抛诸脑后,不再关注那个角落。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他移开视线的刹那,那个看似怂包的女弟子,低垂的眼眸中正闪烁着与他方才相似的、关于实力不足的紧迫与反思。
他也并不知道,那看似荒谬的猜测,距离某个惊人的真相,曾经只有一步之遥。
阴差阳错,心思各异。
高台上的天之骄子不再留意尘埃中的微末之人。
而尘埃中的姜星绛,在经历了后怕与反思后,也再次坚定了信念: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同时,要更苟,更低调!绝不能再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
尤其是,绝对不能再引起那位煞星的注意!
她悄悄松了口气,感觉那道如有实质的冰冷目光终于从自己身上移开了。
好险……刚才好像被注意到了?
幸好她演技好(主要是真怂),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