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皇城肃穆，宫门紧闭。然而，一阵急促如雷的马蹄声踏碎了夜的宁静，火把的光芒如同一条蜿蜒的火龙，直扑承天门外！
林燮一马当先，玄色披风在夜风中鼓荡，如同降临的杀神。他身后，是沈墨率领的北镇抚司精锐，以及手持冯保供词、奉命“协防”的京营一部。而被两名锦衣卫牢牢看管、面无人色的冯保，则成了此行最有力的“敲门砖”。
“来者何人！宫禁重地，擅闯者格杀勿论！”承天门上，守卫的御马监太监尖声喝道，墙头瞬间冒出无数弓弩手，箭镞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林燮勒住马缰，目光如电扫过城楼，亮出太子少保金牌与锦衣卫指挥使牙牌，声若洪钟：“本官太子少保、锦衣卫指挥使林燮！有逆贼曹吉祥勾结乱党，挟持圣驾，图谋不轨！现奉密旨，入宫护驾平乱！速开宫门！”
城楼上一阵骚动。那太监色厉内荏地叫道：“林燮！你无陛下明旨，深夜带兵逼宫，分明是你想造反！给咱家放箭！”
箭雨应声而下！但林燮早有准备，前排盾牌手立刻举起厚重盾牌，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冥顽不灵！”林燮眼神一寒，猛地挥手，“攻城槌！准备！”
几名力士抬着临时找来的巨木，怒吼着冲向厚重的宫门！与此同时，锦衣卫中的攀爬好手借助飞索，如同灵猿般向宫墙攀去！
“挡住他们！快放箭！”城楼上乱成一团。
就在宫门即将被撞开的刹那，异变再生！宫墙之内，突然也传来了喊杀声和兵刃撞击声！紧接着，承天门竟从内部被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门缝中，可见数十名侍卫正在与御马监的太监番子厮杀！为首一人，竟是宫内的一名低级侍卫统领，此人曾是林燮在军中的旧部！
“林大人！快进城！曹吉祥狗贼就在乾清宫！”那统领浑身浴血，嘶声大喊。
内应！林燮心中一定，不再犹豫，长刀一指：“冲进去！直取乾清宫！遇阻者，杀无赦！”
“杀！”
锦衣卫与京营士兵如同潮水般涌入承天门，与负隅顽抗的御马监太监们战作一团。宫内顿时火光四起，杀声震天！
林燮目标明确，不管两侧零星战斗，率领核心精锐，直扑皇帝寝宫——乾清宫！
一路上，不断有试图阻拦的太监和少数被蒙蔽的侍卫，但在林燮这支锋锐无比的尖刀面前，皆如土鸡瓦狗，被瞬间击溃！
乾清宫外，守卫更加森严，数百名御马监精锐太监手持利刃，结成阵势，堵住了去路。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白无须，眼神阴冷，正是御马监掌印太监曹吉祥！
“林燮！你果然来了！”曹吉祥尖声笑道，“可惜，晚了！陛下已然驾崩，遗诏在此，传位于安郡王！尔等还不快快跪迎新君！”
他手中高举着一卷明黄色的绸缎，脸上带着疯狂与得意。
“驾崩？”林燮心头剧震，但随即看到曹吉祥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慌乱，立刻明白这是谎言！“曹吉祥！你矫诏谋逆，罪该万死！陛下若有不测，必是你这阉贼所为！众将士听令！拿下此寮，清君侧，救陛下！”
“清君侧！救陛下！”身后的将士齐声怒吼，声震宫阙！
曹吉祥脸色铁青，厉声道：“给咱家杀！一个不留！”
最后的决战，在这帝国心脏轰然爆发！
锦衣夜行 · 第107章 剑指乾清
乾清宫外的汉白玉广场，瞬间变成了血肉横飞的战场。御马监的太监们虽然凶悍，但如何是林燮麾下这些百战精锐的对手？尤其是在“清君侧、救陛下”的大义名分激励下，锦衣卫和京营士兵更是士气如虹，攻势如潮。
林燮一马当先，绣春刀化作道道夺命寒光，所向披靡，直取曹吉祥！擒贼先擒王！
曹吉祥见林燮如此勇猛，心中骇然，连连后退，指挥身边心腹太监上前阻挡。这些太监皆是百里挑一的亡命之徒，武功不弱，结阵围攻林燮。
刀光剑影，劲气四溢。林燮身陷重围，却毫无惧色，刀法展开，如同狂风席卷，每一刀都带着必杀的意志！不断有太监惨叫着倒下，鲜血染红了洁净的玉阶。
沈墨等人也与其他的御马监太监厮杀在一起，战况激烈。整个乾清宫外，杀声、兵刃撞击声、惨叫声响成一片，火光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扭曲狰狞的面孔。
林燮心系皇帝安危，不欲恋战。他瞅准一个空档，猛地一声长啸，内力催发到极致，绣春刀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弧，将周围几名太监逼退，身形如同鬼魅般突进，瞬间拉近了与曹吉祥的距离！
“保护公公！”有心腹太监惊呼，拼死挡在曹吉祥身前。
林燮眼神冰冷，刀势不变，如同切豆腐般破开那太监的格挡，刀锋径直刺入其胸膛！随即手腕一抖，将其尸体震飞，再次逼近曹吉祥！
曹吉祥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颜面，转身就想往乾清宫内逃去！
“哪里走！”林燮岂能容他逃脱？足尖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后发先至，绣春刀的刀尖已然点在了曹吉祥的后心！
“再动一步，死！”
冰冷的话语和背后那刺骨的锋芒，让曹吉祥瞬间僵在原地，冷汗如雨而下。
“让所有人都住手！”林燮厉声道。
曹吉祥浑身一颤，尖声叫道：“住……住手！都住手！”
主子被擒，御马监的太监们顿时失去了斗志，纷纷停下了手，被锦衣卫和京营士兵缴械控制。
战斗，迅速平息。
林燮押着曹吉祥，大步走向乾清宫紧闭的殿门。沈墨带人紧随其后，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开门！”林燮对曹吉祥喝道。
曹吉祥面如死灰，颤声道：“钥匙……钥匙在杂家怀里……”
沈墨上前搜出钥匙，打开了沉重的殿门。
一股浓郁的药味夹杂着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殿内灯火通明，却静得可怕。几名太医和宫女太监瑟瑟发抖地跪在殿中，龙榻之上，皇帝静静地躺着，面色蜡黄，双目紧闭，呼吸微弱。
“陛下！”林燮心中一紧，快步上前。
“林……林爱卿……”皇帝似乎听到了动静，艰难地睁开双眼，眼神浑浊，带着一丝欣慰和难以言喻的疲惫，“你……你终于来了……”
“臣救驾来迟，让陛下受惊了！”林燮单膝跪地，声音沉痛。
“曹吉祥……这狗奴才……与……与人合谋，给朕下了慢性毒药……”皇帝断断续续地说道，目光转向被押着的曹吉祥，充满了怒火。
果然如此！林燮眼中杀机暴涨。
“陛下放心，逆贼已然成擒！臣定当彻查此事，将所有乱党一网打尽！”林燮肃然道。
皇帝微微点头，似乎放下心来，又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林燮站起身，对沈墨下令：“立刻封锁乾清宫，所有宫人原地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入！传太医院院正及所有当值太医，即刻为陛下会诊！还有，”他目光冰冷地看向曹吉祥，“将这逆贼押下去，严加审讯！务必要问出‘影大人’的下落及其全部同党！”
“是！”
宫闱之变，至此初步平定。但林燮知道，擒获曹吉祥只是开始，那个神秘的“影大人”依旧隐藏在暗处，如同毒蛇，随时可能再次发动致命一击。
而此刻，他心中还牵挂着一件事——萧然，是否已安然脱险？
锦衣夜行 · 第108章 黎明重逢
当林燮在乾清宫外与曹吉祥麾下死士浴血奋战之时，沈墨已率领另一队精锐，手持林燮的手令，如同疾风般冲入了东厂诏狱。
东厂留守的番子见来者不善，且持有冯保被擒的消息，大多不敢阻拦，少数负隅顽抗者，也被沈墨以雷霆手段迅速清除。
甲字叁号牢房的门被猛地打开。
萧然正靠墙静坐，调理内息，闻声抬头，便看到一身戎装、带着夜露寒气的沈墨。
“萧先生！卑职奉林大人之命，特来救您出去！外面车马已备好，请随卑职速离此地！”沈墨语气急促，但难掩恭敬。
萧然看到沈墨，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他站起身，虽然衣衫略显凌乱，面色苍白，但眼神依旧清澈平静：“有劳沈千户。外面情况如何？林大人他……”
“林大人已攻入皇宫，正在平定曹吉祥之乱！大人特意吩咐，救出先生后，即刻送至安全之处。”沈墨一边引路，一边简要说道。
萧然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跟随沈墨迅速离开了这阴森恐怖的诏狱。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疾驰，最终并未回已被查封的回春堂，而是来到了城西那处不起眼的“青云观”。此处正是林燮之前交给萧然令牌时提及的避难所，由那位姓袁的道长掌管，实则是北镇抚司一处极为隐秘的安全屋。
袁道长早已得到消息，将萧然安然接入观内，安排了一间清净的厢房，并奉上热茶和清淡的饮食。
“萧先生在此稍作歇息，此地绝对安全。”沈墨安置好萧然，便又匆匆离去，他还需赶回皇宫支援林燮。
萧然独自坐在厢房中，捧着微烫的茶杯，却无心饮用。窗外，天色已渐渐泛白，黎明将至。远处的皇城方向，隐约似乎还有骚动传来，但相比之前的杀声震天，已平静了许多。
他知道，林燮正在经历一场关乎帝国命运的决战。虽然相信林燮的能力，但刀剑无眼，宫闱险恶，又如何能不担心？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缓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在东方天际彻底被晨曦染红之时，厢房外传来了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
萧然猛地站起身。
门被推开，一身血腥与烟尘气息的林燮，出现在门口。他玄色的官袍上沾染着暗红的血迹，脸颊有一道浅浅的擦伤，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看到萧然安然无恙的瞬间，亮得惊人。
四目相对，万语千言，皆在无声的目光中交汇。
他一步步走进来，脚步有些沉重，却异常坚定。
“我回来了。”他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安定。
“嗯。”萧然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他染血的袍角和脸上的伤痕上，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上前一步，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道伤痕，指尖却在半空微微停顿。
林燮却抓住了他微凉的手腕，力道有些重，仿佛怕他消失一般。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皆是一震。
“你可有受伤？”林燮的目光在他身上仔细扫过，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我无事。”萧然摇头，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感受着那掌心传来的、略带薄茧的温热，“宫里……陛下……”
“陛下安在，曹吉祥已擒。”林燮言简意赅，但萧然能想象到其中的惊心动魄。
窗外，第一缕阳光终于突破云层，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驱散了长夜的阴冷与血腥。
无需再多言语。他平安归来，他安然无恙。这便足够了。
在这劫后余生的黎明，所有的担忧、恐惧、思念，都化作了掌心相贴的这点温度，和彼此眼中清晰映出的身影。
锦衣夜行 · 第109章 善后波澜
宫闱之变虽已初步平定，但善后事宜千头万绪，一场席卷朝堂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林燮将萧然安置在青云观后，甚至来不及稍作休整，便立刻返回皇宫，投入到紧张的善后工作中。
皇帝经太医联合会诊，确认是中了某种混合慢性毒药，虽性命无虞，但龙体受损，需要长时间静养调理。经此一劫，皇帝对林燮的信任达到顶峰，将彻查谋逆一案、整顿朝纲的重任全权交予他手。
林燮首先以雷霆手段肃清宫闱。御马监太监曹吉祥及其核心党羽被投入诏狱，严刑拷打，深挖同党。所有与曹吉祥过往甚密的太监、宫女乃至低级侍卫，都受到严格审查，一时间宫内人人自危。
与此同时，对朝堂的清洗也同步展开。首辅徐阶因之前弹劾林燮、且在宫变期间态度暧昧，被皇帝下旨申饬，勒令回府反省。其门下多名官员或因牵连此案，或因别的不法事被锦衣卫查实，纷纷落马。冯保作为重要从犯，其供出的名单上的官员，也陆续被缉拿。
北镇抚司的诏狱再次人满为患。林燮坐镇其中，日夜不休地审理案犯，梳理线索。他不仅要厘清曹吉祥、冯保等人的罪行，更要从中找出关于“影大人”的蛛丝马迹。
然而，曹吉祥和冯保虽然交代了不少罪行，但对于“影大人”的真实身份，依旧语焉不详。他们只承认通过神秘信使与“影大人”联系，接受其指令和资金支持，但对于信使的身份和联系渠道，竟也知之甚少，那信使每次出现都戴着面具，声音经过处理，神出鬼没。
线索，似乎再次断在了这个神秘的“信使”身上。
“大人，曹吉祥和冯保的府邸都已彻底搜查，并未发现与‘影大人’直接往来的书信或其他物证。”沈墨禀报道，面带忧色，“这‘影大人’行事太过谨慎，几乎不留痕迹。”
林燮揉了揉眉心，连日来的疲惫让他眼底布满血丝，但眼神依旧锐利：“他越是隐藏得深，说明其图谋越大，身份也越是惊人。继续审，扩大搜查范围，凡是与曹、冯二人有过密切往来的人员，一个都不放过！”
“是！”
朝堂之上，经历了一番大换血。依附徐阶和阉党的官员被清除，一批较为中立或有能力的官员得到提拔。林燮因护驾平乱之功，威望如日中天，虽未加封新的官职，但其“太子少保”的虚衔和实际掌控北镇抚司、深得帝心的权势，已让他成为朝中举足轻重的巨头。
然而，树大招风。林燮的强势崛起，也引来了新的忌惮和暗中窥视。一些幸免于难的官员，表面上对他恭敬有加，背地里却难免议论其“权倾朝野”、“酷烈专权”。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也传到了在青云观静养的萧然耳中。
这日，林燮难得抽空，趁着夜色来到青云观。他依旧是一身疲惫，但眉宇间的戾气似乎消散了些许。
萧然为他沏上一杯安神茶，看着他眼下的青黑，缓声道：“朝局初定，亦需张弛有度。有些事，不必急于一时。”
林燮接过茶杯，指尖触及温热的瓷壁，感受着那份难得的宁静。他自然明白萧然话中的深意，是劝他不要逼得太紧，以免成为众矢之的。
“我知道。”林燮饮了口茶，苦涩的茶液入喉，带来一丝清醒，“只是‘影大人’未除，终究是心腹大患。此人能驱使曹吉祥、冯保这等人物，其能量不可小觑。一日不将其揪出，这江山社稷，便一日不得安宁。”
萧然沉默片刻，道：“经此一役，他必然更加谨慎，短期内恐怕不会再有动作。或许，我们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
“哦？你有何想法？”林燮看向他。
“漕帮。”萧然吐出两个字，“沙通天虽死，但漕帮根基犹在。‘隆昌号’这条线，虽然断了，但漕帮与‘影大人’合作多年，内部或许还有我们未曾发现的线索。而且，江南乃财赋重地，‘影大人’若想卷土重来，必然离不开钱财支持。”
林燮眼中精光一闪。不错！他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京城和朝堂，却忽略了江南这个“影大人”经营许久的老巢！沙通天伏法，漕帮群龙无首，正是趁虚而入、深挖线索的好时机！
“清羽，你所言甚是！”林燮精神一振，“待京城局势再稳定些，我便……”
他的话未说完，但萧然已然明白。他们与“影大人”的较量，还远未结束。下一处战场，或许就在那烟雨朦胧的江南。
窗外，月华如水。两人对坐，不再谈论那些沉重的阴谋与杀机，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暴风雨后短暂的安宁。他们知道，前路依旧漫长且凶险，但只要彼此并肩，便无所畏惧。
锦衣夜行 · 第110章 余波未尽
半月之后，京城的局势逐渐趋于平稳。皇帝的身体在太医的精心调理下有所好转，开始有限度地处理朝政。朝堂经过清洗，风气为之一新，虽暗流依旧，但表面上已恢复秩序。
林燮将主要精力放在了深挖“影大人”线索和整顿锦衣卫内部上。曹吉祥、冯保等人已被定为谋逆大罪，秋后处决。其供出的党羽也大多落网，但关于“影大人”的核心信息，依旧寥寥。
这日散朝后，皇帝单独召见了林燮于御书房。
“林爱卿，此次宫闱之变，多亏了你力挽狂澜。”皇帝的气色好了许多，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丝病后的倦容，“朕心甚慰。”
“此乃臣分内之事。”林燮躬身道。
皇帝看着他，目光深邃：“爱卿以为，那‘影大人’，究竟会是谁？”
林燮沉吟片刻，道：“回陛下，此人隐藏极深，手段高明，能驱使边将、权阉，其身份定然非同小可。臣怀疑，其或许是……某位隐在幕前的宗室，或是……前朝遗孽中的核心人物。”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宗室……前朝……哼！无论他是谁，胆敢觊觎朕的江山，朕必将其碎尸万段！爱卿，给朕查！一查到底！无论涉及到谁，绝不姑息！”
“臣，遵旨！”林燮肃然领命。有了皇帝这把尚方宝剑，他便可放开手脚去调查。
“另外，”皇帝语气稍缓，“萧先生此次受委屈了。回春堂即日解封，朕会另有赏赐。他是个有本事的人，爱卿与他……要好生相处。”
皇帝这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深长。林燮心中微动，面上却不露声色：“臣代萧然，谢陛下隆恩。”
离开皇宫，林燮径直去了青云观。回春堂解封的消息，他已命人先去通知。
萧然正在观内的庭院中晾晒药材，阳光洒在他素雅的青衫上，神情专注而平和。见到林燮，他放下手中的药筛，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陛下下旨，回春堂解封了。”林燮走到他身边，说道。
“嗯，我已知晓。”萧然点头，“有劳。”
“陛下还有赏赐，不日便会送到。”林燮看着他，“你……可要回去？”
萧然抬眼望了望天色，轻声道：“自然要回去。那里，才是我的立身之所。”
那里有需要他的病人，有他熟悉的药香，也有……他们初次相遇的记忆。
林燮看着他在阳光下几乎透明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他想让他留在更安全的地方，却又明白，萧然从来都不是需要被禁锢在羽翼之下的人。他有他的世界，他的坚持。
“好。”林燮最终只说了这一个字。尊重，便是他所能给予的最好的守护。
“接下来，有何打算？”萧然问道。
“京城之事暂了，但‘影大人’未除。”林燮目光投向南方，“我打算，再下江南。”
萧然并不意外：“漕帮？”
“嗯。沙通天虽死，漕帮犹在。那里是‘影大人’经营多年的根基，或许能找到我们遗漏的线索。”林燮道，“而且，鸿影楼的根基也在江南，或许能借助他们的力量。”
萧然沉默片刻，道：“我与你同去。”
林燮猛地转头看他。
萧然神色平静：“江南局势复杂，漕帮盘根错节，我虽不才，于医毒、情报一道，或可相助。而且，”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许，“你我同行，互为照应。”
他不是需要被保护的累赘，而是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
林燮看着他清澈而坚定的眼眸，心中那片因连番阴谋杀戮而变得冷硬的地方，仿佛被注入了一道暖流。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萧然的手腕，这一次，力道温和而坚定。
“好。”他再次说道，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们一起。”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庭院中的草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京城的波澜看似平息，但他们都明白，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那隐藏在江南烟雨深处的“影大人”，如同一条潜伏的毒蛇，依旧在暗处窥伺。
但无论前路如何，这一次，他们将携手同行，共同面对那未知的风雨与挑战。